北上---党中央与张国焘斗争始末

第4章 陷入困境
红军北上实施松潘战役计划
两河口会议结束后,根据中央决议,朱德、周恩来、张国焘、王稼祥在一起迅速拟定了《松潘战役计划》,于1935年6月29日下达到一、四方面军各部队。战役部署是:红军主力兵分三路,林彪、彭德怀率红一方面军十六个团为左路军;徐向前率红四方面军十个团为中路军;陈昌浩率八个团为右路军;三军分路并进,准备集中优势兵力,夺取川西北军事重镇松潘,控制通向甘南的道路。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和红9军军长何畏分别率岷江支队、懋功支队掩护红军后方的安全。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主任周纯全率各警备部队负责中央和方面军总部机关驻地卓克基、阿坝等地的保卫工作。
藏族上层贵族煽动反对红军
红军刚刚开始行动,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和厄运就降临了。它们不是来自国民党和四川军阀,而是来自川西北高原的自然地理环境和藏族土著居民。川西北地区的自然地貌十分复杂,松、理、茂地区岷山、邛崃山、大雪山高耸入云,原始森林密布,河谷水深流急。今天这里美丽的自然风景吸引着众多的旅游者,在当时却给长征的红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山高路险,部队行进十分艰难。由于地处海拔3500-4000米的高寒地区,人烟稀少,粮食作物只有大麦和青稞,产量很低。这个荒凉地区现在一下子来了十万红军,他们吃什么,立刻成了严重的问题。

反对共产党和红军的行动,是当地藏族土司和宗教上层人士共同策划的。红军进入川西地区后,国民党军队因崇山峻岭,交通及后勤补给等方面的困难,无力派大军追剿。于是便利用藏族宗教界上层人士和地方土司,向藏族群众作反动宣传。1935年6月9日,蒋介石在成都召见流亡的昌都诺那活佛,封他为“西康宣慰使”。6月22日,诺那发表《告康藏民众文》,咒骂共产党“杀人放火,劫掠奸淫,对于一切宗教,无不毁灭净尽”。要藏族僧众“俱宜一心一德,以与残匪作殊死战,无论如何,不令越康境一步”。这些宣传对于那些信奉喇嘛教的藏族民众,无疑有着很大的欺骗性和号召力。

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四方面军一部在?钟带领下向卓克基东北的马塘、康猫寺地区进发,在康猎寺与日头喇嘛率领的僧众骑兵遭遇,双方激烈交火。傅钟抓来两个俘虏审问,了解情况后,立即给张国焘写了书面报告。报告中说:“日头喇嘛现率反动多人,已经跑往草地去了。据捉获反动所供,他们是听说黑水蛮子来了,如有不跑者,即被杀戮,所以他们才跑的。这完全是反动借群众口气,掩盖自己的一种说话。否则他们不会严阵以待,公然开枪与我打仗。总之,前日杂谷脑事件,完全是该地喇嘛寺早与芦花、黑水反动及叩山沟之番族土官头人均有整个密谋勾结者。”傅钟向总部发出信息:藏族宗教上层和土司策划的有组织的反对红军的活动已经开始了。
筹粮困难
红军原来的打算是:按照苏区打土豪分田地的老办法,取得藏族民众的拥护,然后筹粮筹款,准备北上的物资。然而现实的一切却令红军战士迷惑不解,所到之处藏民都逃的不知去向,家里的粮食、物品都藏匿一空。没跑的则集中在喇嘛寺中,持枪严阵以待,不许红军靠近。这使红军以往的政策全都失灵。但是,粮食必须筹集,这是关系到每个红军战士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

红军总政治部6月25日在两河口发布《关于收集粮食的通知》,政策界限还是很严格的。一个星期过后,总政治部发现原订的政策根本行不通。藏民不但全部逃跑,而且坚壁清野。如果还按老政策办,红军很快就会绝粮,乃至饿死。严重的情况来得如此之快,迫使总政治部在7月3日下达严厉的训令。指出:“目前我们正处在夺取松潘赤化川陕甘的战斗关头,为着实现这个历史任务,克服目前放在我们面前的粮食困难,是具有严重的战略意义的任务。各部队政治部必须发动连队用一切办法,如没收、搜山、收买等收集粮食。”在这片广阔荒凉的土地上,一场为粮食、为生存而战的斗争开始了。
红军四出寻找粮食
粮食筹不够,但人是要天天吃饭的。十万红军面临严重的饥饿威胁。谁也不愿坐以待毙,各部队都行动起来,投入搜索粮食的战斗。林彪、聂荣臻指挥的红一军团是先头部队,萧锋是军团直属队的党总支书记,6月26日他们刚开始北进,部队就缺粮了。6月29日,部队行军到了梭磨。“这里的村子较大,有二百多户居民,青稞麦的长势较好。部队原地休息、筹粮。”但是“藏民躲的躲,逃的逃,把粮食都藏起来了。为此,大家积极动脑筋想办法搞粮食。炮兵连司务长率战士挖到一个地窖,找到了上百斤腊肉和许多粮食。主人不在,留了借条。”消息传开,各国家队纷纷仿效。7月2日到康猫寺宿营后,“各单位分头筹粮,工兵连挖地窖,搞到一千多斤粮食。”

红四方面军战士们的眼睛盯着藏族土司的碉楼和喇嘛寺,这些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物与荒野中贫民的破烂小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红军战士看来,那里的财富都是剥削来的,都属于该打的土豪。一路上,这些土司宫和喇嘛庙红红军带来了两在好处:一是房子大,可以红几千红军当宿营地,二是粮食财产多,可以补充给养。
藏民与红军的冲突
红军筹粮的行动,使本来就很紧张的民族关系急剧恶化,冲突和矛盾上升为武装的对抗和战争。在诺那活佛和土司头人的鼓动和指挥下,藏民采取各种方式进攻、袭击红军。有的组成骑兵队伍,在草原上流动作战;有的隐匿山林,向红军打冷枪;有的专门捕捉杀害红军的伤员和掉队者。

萧锋所在部队6月30日从梭磨出发,“这一带山路两旁都是原始森林,看不到藏民,只听到森林里‘呀罗,呀罗!’(杀汉人的意思)的叫喊声。通讯连一个班长和两个战士外出架线时,被藏族头人的反动武装杀害”。“沿途土司头人的反动武装,经常躲在树林里打冷枪,袭击、捕捉我们掉队和执行任务的零星人员。据统计,仅直属队就有二十几人被捕杀。”藏民武装袭击的规模越搞越大,8月3日在毛儿盖地区,一军团3团7连“在上打古山峡放连哨,被地方反动武装偷袭,除一通讯员逃出外,其余65名同志都被杀害了”。
松潘战役进展不利
就在红军后卫部队屡受藏民武装和国民党军袭击骚扰,且战且走的同时,在前面执行进攻松潘计划的先头部队,进展也不顺利。7月下旬,红一军团和四方面军的4军、30军从几个方向对松潘外围守敌发起进攻,打算一鼓作气拿下松潘。但是胡宗南部队顽强抵抗,在松潘以西的羊角塘,红一军团与胡宗南的廖昂旅激战一天,敌军凭借碉堡工事和优势的火力,使红军难以前进,只好撤回卡龙。许世友、王建安率领的4军猛冲猛打,给胡宗的丁德隆旅以沉重的打击,推进到离松潘城十几里的牦牛沟。胡宗南毕竟是蒋介石的嫡系,他把指挥部移到前线山上,亲自坐镇,招呼后续部队,迅速向梭潘靠拢。
红军在川西北陷入困境
红军攻打了十天,没取得多大进展。一些阵地来回拉锯,得而复失。由于缺粮,战斗部队每日一干一稀两顿饭。肚子填不饱,冲锋没力气。一边作战还要一边筹粮,这还怎么打仗呢?再有,红军长征以来,重武器都丢光了。只有步枪和很少的机枪,在碉堡面前就无计可施。强行攻坚只能白白牺牲战士的生命。权衡利弊,红军总部下令停止进攻松潘,将部队撤回毛儿盖,原订的松潘作战计划实际上不再实施了。

松潘战役停止后,红军的形势更为严峻:北上的大路被胡宗南挡住,西边的阿坝草原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旷野,南边的退路又被四川军阀阻塞。看来只剩一条路—去走那荒凉神秘的松潘草地。在面临困境的局面下,红军中大多数人都盼望尽快离开,选择一条适合生存和发展的新路。是北上还是南下,毛泽东与张国焘就要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