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退守洛东江
正当北朝鲜第6师准备向朝鲜最南端的马山进攻之时,北朝鲜指挥部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试图从东海岸进行突破。北朝鲜第5师和第766分队在盈德战场上也正遭到惨败。由于那里高耸的太白山脉一起延伸到日本海,北朝鲜军队根本无法实施其典型的侧翼进攻战术,所以如果滞留在海岸线上,他们就成为停泊在近海的英美战舰以及窜联合国军飞机的猎物。
东海岸的进攻在盈德受挫。北朝鲜指挥部命令第12师从盈德前线背面进攻南朝鲜第8师,然后要在7月26日之前拿下东海岸的浦项洞港。这一任务简直不可思议。从盈德到第12师所在的荣州,距离有75公里,而且过了安东有一大半路要翻山越岭,道路难行。为了如期完成任务,第12师大胆恢复了日间行军。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几乎每天都给联合国军的飞机提供了攻击的机会。北朝鲜战俘报告说,仅在空袭中就有600名士兵丧命。每前进一步,都要与南朝鲜第8师进行激烈的争斗。待到第12师到达安东时,已是7月底了。争夺安东的战斗持续了五天,消耗了该师大部分兵力。该师的30辆坦克损失了11辆,师长也被打死,该师不得不停止前进。
东部受挫后,北朝鲜指挥部便潜心为西线行动作准备。在西部防区,刚刚投入战斗的美军第25师和第1骑兵师将要面对朝鲜的严酷现实。7月24日,沃克将军把南朝鲜第1师调到洛东江上游以西六空里的威昌,这样,南朝鲜剩余的五个师兵力全部集中在了北线战场:第1师和第6师在威昌周围,第8师和“首都师”在安东一带,而第3师则部署在东海岸的盈德。沃克将军将美军第25师部署在尚州西面公路上的阻击阵地。尚州位于威昌以南、洛东江以西,距威昌大约十六公里。再往南就是首釜干线公路上的水同。
局势对美国人来说十分不利。北朝鲜军队捷报频传。他们坚定地实施“双重包围”战术,向美军阵地渗透。7月29日,第25师第27团在重重压力下,获准经由第1骑兵师阵地撤退。天亮前他们退至金川,然后又作为后备部队开向洛东江边的倭馆。第27团作为后备部队只在倭馆停留了一天,就被匆匆调到南部,支援马山以西美军的前线。自第19团从晋州撤退后,美军前线就一蹶不振。正当第27团在马山西南海岸公路上的镇东里以西占领防御阵地时,第19团及其所属南朝鲜军和兵力微弱的第29团,已退回到春加里西南晋马公路北段的一座峡谷关隘。8月2日晚,北朝鲜人已渗透到镇东里西北的小北山;8月3日早上,他们出其不意地对镇东里发动了进攻。不过,在一场恶战之后,他们又被赶了回去。北朝鲜部队伤亡约六百人。
第一骑兵师镇守永同东部的阵地。巡逻兵向盖伊将军的司令部报告说,北朝鲜军队正大举从第1骑兵师后方沿楚山里—茂朱—知礼一线展开侧翼运动。虽然该师眼下没有受到敌军的直接威胁,但盖伊将军仍决定部队后撤,以防切断同大邱的联系。7月29日第27团通过之后,该师开始撤退,一路退到永同以东20公里的金川附近。那里位于大邱西北,距大邱仅30公里。沃克将军对第25师和第1骑兵师的撤退十分不满。沃克告诉盖伊,必须停止撤退。沃克将军下达了他在朝鲜战争期间最著名的命令:“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争取时间的战争,不能再后退、后撤或调整阵地,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各部队必须反击,不能再有敦刻尔克的再版。退守釜山会使那里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屠场之一。”
幸运的是,沃克的指令刚一做出,美国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就恰巧派来了充足的兵力,这便使南朝鲜和美国部队得以构筑一条还算过得去的比较坚固的延伸战线。这样一条战线在大炮、迫击炮和轻型武器火力的联合防护下,敌人很难对其实施侧翼攻击。因为对一支防御部队进行包抄,进攻者自己的两翼就会暴露给其他的防御者。第8集团军于8月1日和8月3日之间开始向洛东江后面撤退。其中有一个重大变动:沃克将军把第25师派到朝鲜半岛最南端,该师和刚刚抵达的海军陆战队以及集团军所属的第5团战斗队,奉命前往阻击,而北朝鲜第6师当时正向马山进军,并企图从那里突破,直取釜山。
撤退命令传来时,第1骑兵师正与北朝鲜第3师在金川附近打得不可开交。但到8月3日夜幕降临时,江第1骑兵师的人马全都越过了洛东江。在向洛东江运动的过程中,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军队向后退却,形成了所谓的“釜山环形防御圈”,这是一个南北长约160公里、东西宽约80公里的长方形地带。向南流动的洛东江构成了西面的界线,但从南江和洛东江交汇处,到最南端的朝鲜海峡,有大约24公里的河段。这段24公里宽的防线,正是北朝鲜第6师直取釜山企图要突破的战线。防御圈的整个北侧和西北角,由南朝鲜的五个师来防守;西边,则第1骑兵师派兵镇守。接下来是第24师防守的一段正面战线,直达南江和洛东江的交汇处。这段战线长约25公里,沿江有64公里。往南到朝鲜海峡,由第25师来防守。最后,第2步兵师的两个团,再加上前来增援的炮兵营,也从美国本土来到釜山。8月中旬,该师的第38团亦随之而来。美国大规模的军事集结正在加紧进行。
尽管美军加强了增援力量,但当时人们认为,北朝鲜的兵力远远超过美军和南朝鲜的兵力。例如,1950年7月26日纽约的《时代周刊》报导说,北朝鲜的兵力仍然强于美军和南朝鲜的军队,双方的比例至少是四比一。事实上,8月4日,美军与南朝鲜军队的作战兵力有9.2万人,而北朝鲜方面投入战斗的11个师仅有7万人。除此之外,北朝鲜的炮兵力量已大大削弱,坦克数量也降至40辆,还不及刚刚到达的美军第89坦克营一个营所拥有的坦克多。造成北北朝鲜兵力估计过高的部分原因在于,美军情报机构不知道南朝鲜军队对北朝鲜方面造成的伤亡有多大。事实上,根据当时对战俘的审讯,北朝鲜人的伤亡有近6万人。
尽管有这些数字为证,但几十年来一直流传着这样荒诞的说法:美军与南朝鲜军队在那段尘土飞扬的炎热日子里,在洛东江沿线要面对具有压倒优势兵力的敌人,抗击他们那种“人海”式进攻。这一说法之所以长期流传下来,原因之一也许在于北朝鲜人在洛东江战斗中掌握了主动权,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勇猛果敢、充满必胜信心的战士所产生的力量错觉,从来没有像北朝鲜军队1950年夏天所表现得那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