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痛哭流涕,望着安详地睡在灵台上的毛泽东。人民大会堂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象征着举国同悲的半垂国旗,把天安门广场点缀得更加悲凉。中央政治局的委员,每天轮流值班为毛泽东守灵,所以摄影记者们每天都要拍摄追悼场面的新闻照片。
姚文件元在毛泽东追悼活动开始时,就郑重其事地指示杜修贤:“拍摄新闻照片要突出集体领导。每天守灵的政治局常委要注意拍全拍好。”杜修贤回忆道:第一天拍摄的照片全冲洗出来,往往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
姚文元这时一般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看我送去的照片,一边和我谈照片存在的问题。突然,姚文元皱了眉,用遗憾的声调问我:“怎么这张上也没有江青守灵的镜头?”
“她今天没有来,我等了好久,没拍上。”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听说她在十七号楼打牌。姚文元离开办公桌,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沉默不语,来回踱步。“主席吊唁期间,她应该在那里守灵啊!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唉!老杜,你能不能找一张第一天守灵的照片再发一遍?”他着急中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恼问我。
“再发一遍?可能不合适吧,时间间隔得太短”。“那怎么办呢?几天没有江青守灵的镜头,群众会有看法的。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我心想,重发一次更糟,群众的注意力一直就停在江青哗众取宠的劈头盖脸的黑纱上,照片根本就无法掩人耳目。
我按照姚文元的意思,将第一天发过的照片送给他审发。也不知姚文元是担心重发照片的严重后果,还是由着江青的性子自由“发展”去,最终他没有签发照片。
毛主席治丧期间,我们中央新闻组的全体记者,还为毛主席守灵一天。而江青还是毛主席的妻子,不过只守了一天的灵,就不再见她的人影,连全心全意护着她的姚文元都看不下去了,替她的形象着急万分。
不被人注意的细节,又被姚文元注意了。吊唁活动的第五天,我拍了一张政治局委员和前来吊唁的外国大使握手的照片。画面中的外国人背着身,七八个委员是正面纵队排列。为了能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拍清楚,我特意跑到侧面拍摄,这样人的脸就拍全了。
可姚文元不满意,认为王洪文的表情拍得不好。他问我还有没有同样场景的照片,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两张照片重新剪辑,将王洪文好的镜头和这张里的王洪文重新更换。
一张照片,我们竟花费了四张底片重新拼接,才制成了让姚文元满意的照片。我不愿再做这种亵渎新闻真实的拼接事情。干脆我每次送审只带要发稿的照片,而且只带一张,让他没有更多的挑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