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元前4000多年的“中华第一龙“开始,6000多年来,龙文化已经融入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绘画作为图像的重要载体,数千年来保存着大量用途不同、形态各异的龙形象。出土于湖南省长沙市的《人物御龙图》和《人物龙凤图》是目前发现最早的有关龙的画作,都是由战国中晚期佚名创作的绢本淡设色画作。人们称其为先秦绘画艺术中的双璧。
秦汉时期龙画开始走向艺术化,绘画技法日益完善。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西汉时期T形彩绘帛画,画面呈“T”形,上宽下窄,全长205厘米,上宽92厘米,下宽47.7厘米,由三块单层的棕色细绢拼成。帛画自上而下描绘了天上、人间、地下三个场景。
天界位于帛画上方最宽的部分。左上角是一弯新月,月上有蟾蜂和玉兔,月下画着奔月的嫦娥。右上角为一轮红日,日中有金乌,太阳下方是翼龙、扶桑树以及围绕的8个太阳。日、月之间,端坐着一个披发的人首蛇身天帝,一条红色的长尾自环于周围,天上有一道天门,有守卫的门吏。另有神龙、神鸟和异兽相衬,显得天界的威严和神圣。
汉代壁画以大型建筑物壁画和墓室壁画为主,是汉代美术创作活动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出土于河南永城芒砀山梁国王陵区柿园墓的《四神云气图》是西汉早期墓室壁画,壁画长5.14米,宽3.27米,面积16.8平方米。是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墓葬级别最高的墓葬壁画珍品,因年代久远、做工精美被中外专家、学者赞誉为“敦煌前之敦煌”,同时也是河南博物院的“镇馆之宝”。
壁画以朱砂红为底色,用白、绿、黑等颜色描绘了青龙、白虎、朱雀、怪兽。青龙位于画面中央,身长约7.5米,身体呈“S”形弯曲。龙身覆盖着鳞片,背部生有双翼,足踏云气和长枝花朵。被龙舌卷住的怪兽呈鸭首、麟身、鱼尾状,背部长有羽翼。画北侧为倒立状的朱雀,雀尾飘荡在空中。南侧的白虎体态矫健,前攀仙山,后爪踏云。
魏晋时期画龙盛行一时,被后世誉为“六朝四大家”的曹不兴、张僧繇 、陆探微和顾恺之都和龙有着不解之缘 。然而由于时间久远“六朝四大家”的作品皆已失传,只有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保留下了宋朝的临摹作品。 在故宫博物院藏宋摹本《洛神赋图》中,洛神乘云离去时的场景,算是全图最高潮。在这个场景中,大量形态各异、刻画精美的神兽扎堆出现。《洛神赋图》中一共出现17只神兽,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驾车的飞天六龙。
为洛神驾车的6条龙,被绘就成不同颜色。从下往上数第1、3、5条龙颜色相同:龙角白色,龙头赭红色,龙体深赭色,龙腹浅赭色;第2、4、6末龙的色彩完全相同:龙角、龙体、龙腹色彩与奇数龙相同,而龙头则为白色。鲜明颜色区分让六龙层次鲜明、繁而不乱。
有趣的是,在敦煌莫高窟第249窟壁画中的四龙驾车形象,不仅各龙之间的排列基本相同,甚至连奇数龙和偶数龙的用色,也都如《洛神赋图》一样,呈现出各自内部一致而相互不同的设计,显示出此种构图在当时艺术界属于一种范式。
唐代是我国艺术发展的高峰时期,受宗教影响,龙也增加了其神圣感与神秘感。唐代艺术家中,“画圣”吴道子堪称画龙高手。吴道子根据佛典《瑞应本起经》创作纸本墨笔画《送子天王图》,又名《释迦降生图》。描绘释迦牟尼降生后,由父亲净饭王怀抱,携摩耶夫人一同拜谒大自在天神庙的故事。
其中画面右端有一天神怒视前方,驭龙而行,身边有手持缰绳的侍者跟随。龙大口长开,露出獠牙与舌头,龙爪弯曲抓握,似飞腾状,身鳍张扬,龙尾挺直向上,仰天长啸。
到了宋代龙的形象更为清晰,绘画要略更为规范。绘画中的龙,从宋代开始,才从理论上和实践上成为一个单独门类。 其中南宋画家陈容所画的“水墨龙”最佳,后人称他为“驯龙高手”。陈容《九龙图》描绘了九条置于山石、云雾之中的龙。或攀伏山岩之上,怒目圆睁;或浮游于云空之中,雷电云雾掩映;或龙戏水珠,波涛汹涌;或雌雄相待,欲追欲逐;或掩于巨浪之中等,九条龙形态各异,生动形象,气势雄壮。
在广东省博物馆中,还收藏有一幅巨大的《云龙图》,图中巨龙昂首跃于太空,须发皆张,龙鳞闪耀、龙爪锐利,充斥真龙神韵。根据艺术史学者辨析,认为《云龙图》属于陈容晚年作品。
明清时期中国画的表现手法和技巧更为成熟,明代画家黄慎创作出多幅《探珠图》,探珠来于典故“探骊得珠”,“骊”在古代指黑龙,意为在骊龙的颔下取得宝珠,可见情况之凶险,宝珠之珍贵。《探珠图》绘制一男子手持宝珠,女子手捧花篮,二人立于一条在巨浪翻腾中的龙上方,黄慎妙笔生花创作出龙口探珠的紧张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