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曾在《罗马人的故事3·胜者的迷思》中所叙述的,因为格拉古兄弟的改革,一时之间造成罗马的动荡不安,而在格拉古兄弟死后罗马维持了约10年短暂的平静。自公元前101年至前78年间,罗马进入堪称以马略与苏拉为主要登场人物的“马略与苏拉时代”。这个时期相当于恺撒出生到他22岁为止,而且这个纷争其中一方的领导人物---马略就是恺撒的姑夫。
“同盟战争”结束后,罗马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应对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在东方所开展的反罗马阵线。这次远征东方的军事指挥权成为马略与苏拉争夺的开端。公元前88年,苏拉被公民大会推选为执政官,同时也被任命为征讨米特拉达梯的统帅。但是马略与护民官在平民才可以参加的平民大会中推翻了这项任命。
而丝毫不肯让步的苏拉也不肯就此罢休。 苏拉率领着为了远征东方而组编的3.5万名士兵向首都罗马进军。马略及苏尔皮修斯都认为,位居一国之首的执政官苏拉绝对不会率军进攻首都,因此他们并没有任何防备。短短数小时的冲突后,罗马被苏拉以及他所率领的军队掌控,马略逃走,苏尔皮修斯被捕身亡。在首都大多数居民还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军事政变便获得成功。以马略为首的平民派其他领导人士,被以“卖国贼”之名处死。 老马略不能留在意大利只好逃到遥远的非洲。虽然恺撒一家并非这次政变的直接打击对象,却仍然忧心忡忡地度日。
然而,这个发生于少年恺撒12岁时的事件并没有就此终结。苏拉重获远征东方的统率权后率军前往东方,他将国内的事委托给公元前87年选出的执政官秦纳处理。不想秦纳却露出真面目,他召集公民大会,立法恢复被冠以“卖国贼”的马略以及他同党的声誉。但是,隶属元老院派的另一位执政官屋大维想否决这项立法。
马略得知罗马的形势变化后便从非洲回国,6000名支持他的士兵也前来效命。于是马略与秦纳成功地以武力掌控罗马。但是这次的武装政变,将不相干的人也卷入其中。马略无法忘记自己充满悲惨及屈辱的逃亡生活,于是这位70岁的老将将积压已久的愤恨化为了残酷的报复行动。老马略大开杀戒,派造了一队奴隶兵对罗马进行了5天5夜的大杀戮,死者包括元老院议员50人、“骑士阶级”1000人。
公元前90年担任执政官后成为“同盟战争”的总司令,同时也是《尤里乌斯公民权法》的立法者的路奇乌斯·尤里乌斯·恺撒,他虽然是马略妻子的亲戚也难逃一死。他的弟弟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也在牺牲者名单上。这些人的“罪状”只不过是没有公开反对苏拉当年提案将马略和他的同党以国家公敌的罪名处死而已。他们未经审判就被捕杀,头颅被砍下来后放 置于罗马广场的讲坛上。
姑夫杀害另两位伯父,这对于恺撒这个13岁的少年来说,可以说是生平第一件令人震撼的事件。“苏布拉”与罗马广场距离很近,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大概也能够感受到腥风血雨的气氛吧。后世某位研究者曾提到,尤里乌斯·恺撒一生都很讨厌血腥的味道,也许正是因为这件在他13岁时发生在他身边的事。
老马略满腹的怨恨发泄完毕之后,罗马才得以恢复表面的平静。公元前86年,公民大会推选马略及秦纳为执政官。对马略而言,这已经是第七度荣获执政官一职,但是就在他就任的第13天,也就是公元前86年1月13日,这位杰出的将领逝世于床榻上,享年70岁。
在得知马略进行的大屠杀及他的死讯后,视马略为仇敌的苏拉并无意返回意大利。苏拉深知解决问题的先后顺序,他必须先解决东方的问题。这段时间,秦纳在意大利开始实行独裁统治。 在秦纳实施独裁期间,陆续通过了颇受群众好评的各项法案,元老院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不谙军事的秦纳无法运用军事力量控制政治,元老院的议员们至少不必担心自身的安危。
生活于独裁统治下的少年恺撒,得以平静地度过14、15岁,不久16岁也来临了。就在这一年,他的父亲过世,死因似乎是自然老死。身前堪称默默无闻的父亲死后,才16岁的恺撒便成为一家之主。 恺撒在这一年卷入了“平民派”和“元老派”,也就是马略派与苏拉派抗争的风波中。
在东方的苏拉捷报传来后,被视为马略接班人的秦纳,为了应付迟早会回国的苏拉而伤透了脑筋。通过多项让民众受惠的政策立法,他很自信能够获得民众的支持。但这三年,不赞成这种统治形态的元老院阶级,自然视秦纳为眼中钉。尤其是6位元老院老议员中的一位因老马略的报复行动而失去性命,当时秦纳虽未从旁协助,却也未曾阻止已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老马略。
当苏拉如预计即将回国之时,为了从容对付苏拉,秦纳设法接近元老院人士。秦纳手中拥有的第一张王牌就是马略死后意大利仍维持着安定的政局,第二张王牌就是让年轻的尤里乌斯·恺撒与自己的女儿科尔涅利娅结婚。 这个婚姻对秦纳来说堪称一石二鸟。借助这个婚姻,秦纳与支持他的平民以及死后仍被视为英雄的马略,皆能更进一步地紧密结合。
由此看来,恺撒第一次的婚姻是名副其实的政治婚姻。其实政治婚姻在当时的罗马上流社会极为普遍。但是,在17岁的成人礼之前结婚,即使在罗马也算出奇地早。这是由于新娘的父亲有不得不急的理由,因为东方已暂时获得平静,苏拉只需渡过亚得里亚海就可回到意大利。
在古罗马,结婚典礼就是在神前发誓及交换戒指,然后邀请亲友参加婚宴,热闹地庆祝一番,最后新郎将新娘抱进家中,这似乎与现代的婚礼并无不同。无论如何,这对少年夫妻如过家家般的婚姻生活,就在堪称为罗马妇女楷模的母亲奥雷利娅稳健的管理下,在“苏布拉”的家中开始了。16岁新郎恺撒的日常生活与婚前相同,中午之前跟着高卢籍的家庭教师用功念书,午后则到竞技场锻炼身体。
举行成人礼之前结婚,在他所属的阶级来说其实是不妥的,原本应于17岁举行的成人礼想必也因此提前了一年举办。别的不说,有家室的一家之主仍继续穿着未成年人穿的长仅及膝盖的短衣,实在是有些不恰当。名字为“托加”(英语为“Toga”)的长袍是古罗马人的正式服装,这种服装非常不易穿着,穿法也与西装大不相同。
这种托加由一块裁成椭圆形的白色毛料做成,质地的厚薄因季节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如果是元老院的议员,可以在椭圆的圆周部分以深红色的镶边作为装饰。椭圆形的长度依穿衣者的身高来决定。由于穿着托加的过程非常麻烦,穿着时通常都需要奴隶在旁帮忙。总之,将托加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就如同西装一般地笔挺,能够表现出一个人仪容端庄的一面。
在穿托加时,奴仆先将短椭圆对折为不均等的两部分,这是为了在托加裹覆于身时,能将镶边部分完全显露于外侧。接着,自穿着短衣站立的主人左肩,依折线包裹于颈部四周后垂下,托加的下摆长度需到达脚踝,到此完成了托加三分之一的穿着。剩下的三分之二自左肩绕于背后,经过右腋下方再绕到左肩,使它像围巾般自然下垂。因为布量很多,自左肩下垂的部分需用左手臂来支撑。
总而言之,要将大约是身高三倍的毛料重复地在身体上围裹,布料上所作的折痕如果不牢固,穿着时就会显得衣冠不整。奴隶们得在前一天就需要将对折及衣褶部分的折线仔细熨烫,这是他们重要的工作之一。那时候当然没有什么电熨斗,但有类似的器具可供使用。重叠的衣褶在身体的某些部分是较多还是较少,可决定整体装束是整齐清爽还是邋遢不整,因此善于装扮的人在衣褶的处理上煞费苦心。
托加虽然无论在穿衣时还是在穿上之后均十分麻烦,但是它还是受到罗马领导阶层男士的喜爱,因为穿上长而厚的托加后,体格看起来也较健壮,举止也似乎变得稳重,而罗马的男性很偏爱“稳重”这个词。固然在公开场合应当举止稳重,回到家中人们却想脱下穿着麻烦又行动不便的托加。在家里通常穿着短衣,男用短衣为短袖,两只胳膊裸露在外,长袖的短衣为女性专用。男性即使在冬天也不穿长袖短衣,如果天气寒冷便将短衣重叠穿着或者外罩披风。
在奴隶的协助下16岁的恺撒也努力地练习着托加的穿着,对他而言,穿托加正是从少年期进入青年期的标志。然而,过家家般的婚姻生活、学习穿上托加后的言行举止等平静的生活却无法继续,暴风雨远比预期的提前降临了。公元前84年底,秦纳在全心投入迎击苏拉的准备工作时,因军队编制混乱而被杀身亡。公元前83年春天,率领4万大军的苏拉自意大利半岛南端的布林迪西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