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境:从井冈到瑞金
(1929年1月—1931年11月)

毛泽东率秋收起义部队在井冈山初步建立了革命根据地,1928年4月,又与朱德领导的南昌起义余部会师,成立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在此之后,红军打破赣敌多次“进剿”和湘赣敌人的联合“会剿”,红色区域发展到包括莲花、永新、宁冈、茶陵遂川等地的广大区域,井冈山根据地进入全盛时期。1928年12月,彭德怀率领红五军也来到井冈山,在定冈新城与红四军会师。

国民党“进剿”“会剿”接边失败,红五军也上了山,令蒋介石极为震惊,当即撤免了江西省主席朱培德,另外任命鲁涤平为江西省政府主席,任命何健为湘赣“剿匪”代总指挥,集中重兵,部署了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第三次“会剿”。何健领导的湘军素来强悍,战斗力远非朱培德领导的滇军所能及,红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7为了打破国民党的第三次“会剿”,1929年1月4月至7日,毛泽东在宁冈县的柏露村主持召开前委、湘赣边界特委、红四军军委、红五军军委联席会议,决定由彭德怀率领的红五军改编成的红三十团及以袁文才、王佐部队为基础组建的红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主力出击赣南,实行“围魏救赵”计划,试图下山调动敌人兵力,打破敌人“会剿”。

按照这个计划,1929年1月14日,红四军主力3600多人离开井冈山,转战赣南闽西,并占领了大余县城等城镇。1月24日,国民党李文彬部三个团悄悄逼近大余城,占领城外高地,居高临下,对大余城的红军忽然猛攻。红军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且兵力分散,仓促应战,损失不小,独立营营长张威牺牲,二十八团党代表何挺颖身负重伤,不久后坠马牺牲。

大余受挫后,红四军被打散,一部后来转到粤北南雄平顶坳,又遭到国民党军的袭击,营长周舫牺牲。25日,打散的部队不好容易在南雄乌迳会合,国民党追兵又至,毛泽东只能率部紧急突围。在乌迳期间,红四军参谋长袁文才和前委秘书长刘辉霄竟然不辞而别,离开了队伍。从乌迳突围后,转回江西,匆忙经过三南(龙南、定南、全南)、安远等地,辗转到了寻乌。

2月1日,红军在寻乌吉潭乡圳下村宿营,也就是在圳下,遇到了粟裕后来称之为“最惊险的一次”经历。2月2日凌晨,天还未亮,红军处于毫无准备的状态,而负责后卫警戒的二十八团团长林彪下令提前撤哨,使得国民党军刘士毅部得以靠近偷袭。国民党军进攻异常猛烈,很快把红军分割开来,并把前委、军委及毛泽东、朱德等都围困在村子中。

毛泽东及前委机关住在村西的文昌阁,听到枪声,立即指挥手枪班乘着黎明前的朦胧从后门冲了出去,跨过小河上了山才得以脱险。朱德和军部住在田?中间的围子里,朱德指挥警卫部队,冒死冲出围屋,杀开一条血路才冲出来。陈毅在撤退中险些被俘虏,所穿大衣已经被后面敌人揪住,他机智地脱掉大衣,才得以逃脱。然而这次撤退中,红军被打散,朱德的警卫员牺牲,毛泽覃身受重伤,朱德的妻子伍若兰胃腿部中弹被捕,后来被国民党在赣州城杀害并悬颅示众。

圳下受挫之后,毛泽东、朱德集合部队向赣闽粤三省交界的大山罗福嶂山区进发。2月3日,在寻乌项山罗福嶂召开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会议作出了几项重要决定:一是打算部队开往东固革命根据地,与李文林领导的红军独立第二、第四团会合;二是决定红四军军委暂停办公,将一切权力集中于前委,减少层次;三是研究了红四军的整编文案,决定将团的编制改为纵队。不过,罗福嶂会议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万一部队被打散,大家回上海用化名相互联络。

2月4日凌晨,红军按照计划,立刻离开罗福嶂,沿着赣闽边境向北转移。离开罗福嶂后,红军也从“最困苦”时刻走出,走向大柏地战斗这个“最有荣誉”的时刻,而连接两者的一个重要地方,就是后来曾被毛泽东誉为“风景这边独好”的会昌。2月6日,红军东进福建武平,很快又西进江西会昌。2月8日,又经过会昌富城的余屋洞等地进入瑞金拔英等地,2月9日抵达瑞金大柏地。

大柏地在瑞金县城以北,此地有一条十余里长的峡谷,山高林密,适合伏击。红军决定在这里布置一个“口袋阵”,主要兵力埋伏在两侧高山中,以部分兵力引诱穷追不舍、孤军冒进的刘士毅部。2月10日,大年初一下午,刘士毅两个团果然中计,进入伏击圈,红军扎住“袋口”后,各部随即一起向敌发动猛攻。双方鏖战至11日下午,大获全胜,俘虏敌正副园长以下800余人,缴枪800余支,机关枪六挺,刘士毅率残部溃退赣州。陈毅称大柏地战斗为“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萧克则称这是大革命失败后“党领导的游击战争一次有战略意义的胜利”,大柏地战斗扭转了红四军下山以来的被动局面,此后红四军变被动为主动,接连取胜。

大柏地战斗后,红四军继续朝东固方向行动。1929年2月13日,占领宁都。2月17日,红四军到达东固,次日与李文林率领的独立二、四团会师。在罗福嶂会议时,红四军并未放弃回井冈山的计划,但在东固,毛泽东他们得知了井冈山失守的消息,回山之中已绝,遂重新调整下一步行动方向。前委经过讨论,最后决定放弃“固定区域之公开割据政策”,到赣闽交界作游击活动。萧克将军后来说这个决定“为以后的闽赣两省大范围的游击行动,以至最后创立中央苏区,打开了一条道路”。

按照东固前委会议确立的方针,1929年3月12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主力经广昌、石城、瑞金等地进入福建。3月14日,打响了入闽第一仗---长岭寨战斗。长岭寨战斗取得了大胜,消灭了敌两个团,俘虏敌2000多从,国民党旅长郭凤鸣被击毙,随后红军进入长汀城,建立了长汀革命委员会。

3月20日,在长汀辛耕别墅主持召开了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确定“以赣南闽西二十余县为范围,以游击战术,从发动群众以至于公开苏维埃政权割据,由此割据区域,以与湘赣边界之割据区域相连接”的战略方针。汀州会议揭开了正式创建中央苏区的序幕。这个时期,国民党军阀混战,无暇他顾。此后,红色区域发展很快。于都、兴国、宁都、永定、龙岩、上杭纷纷建立红色政权。1930年3月,成立赣西南苏维埃政府。

1930年10月,红军打开吉安等地,这时江西近70%的区域已经赤化,正式成立了以曾山为主席的江西省苏维埃政府,中央苏区初步形成。1931年11月7日,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瑞金叶坪隆重开幕,并建立临时中央政府。自此,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诞生,中央苏区也正式建立。

从1929年1月毛泽东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到1931年11月中央苏区正式建立,前后两年又十个月时间,红四军历尽艰辛,在大余、南雄、寻乌屡陷困境,直至陷入“最困苦”的险境。但是从罗福嶂会议开始,经过会昌等地,逐渐摆脱困境,走向胜利,自取得大柏地战斗的胜利后捷报连连,直至三次反“围剿”完全获胜,最终在瑞金建都立政,正式建立中央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