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江,指的是长江干流安徽段。长江自青藏高原发源,奔腾直下直抵湖北宜昌,再九曲回肠折至江西湖口后,静流如歌,进入安徽境内,蜿蜒约400公里后被江苏大地接纳,继续东流,奔向大海。因安徽简称皖,八百里皖江由此得名。
皖江地处长江下游,江流平缓,水域宽广无冰期,航运条件优良。最东边的江城马鞍山距南京只有40多公里。这一带河湖密布,青弋江水系、巢湖水系、华阳湖水系、高邮湖水系织成水网,自古就是舟楫世界,鱼米之乡。在河流就是高速公路的历史时期,从中国腹地经长江运往江南或出海的物资,皖江乃是必经之地。沿江市镇众多,早早便形成了一条城市带的雏形。
2016年国务院发布长江三角洲城市群新规划,将安徽的皖江诸城也纳入“长三角”地区,打造出一个有别于传统概念的“新长三角”。皖江地区东连沪苏淅,西接赣鄂,水网稠密,湖泊众多,能源、土地和劳动力资源都比较丰富。作为“长三角”的新成员,皖江城市带崛起惟有承东启西、连接南北、辐射全国的重大意义。
偏东的芜湖自唐宋便是全国著名的商业都会,明清时芜湖浆染业与苏杭丝织业、景德镇投瓷业等并称全国五大手工业中心。明中叶以来,长三角纺织业不断发展,桑、棉的大面积种植挤占了原本的稻田,而皖江两岸的沃野良田,则作为天然的配合分工共,支撑起整个江南的粮食供给。晚清,芜湖更成为全国四大米市之首,稻米“堆则如山,出则如江”,成为一座用米和船组合起来的城市。
重镇安庆扼守着皖江流域的西端,是江南西大门,曾做过200多年的安徽首府,自古乃兵家要地。这里诞生了中国第一个近代军事工业企业---安庆军械所,制造出了中国自己的第一台蒸汽机、第一艘机动轮船,1899年中国第一台电话机亦诞生于安庆。铜陵有千年铜矿开采史,宣城则以盛产宣纸徽墨而闻名于世。
皖江也是徽商的舞台,江南民谚“无徽不成镇”,历史上的徽商利用长江水系纵横商海,在中国商界称雄数百年。人杰地灵的皖江,还孕育出清代文坛影响巨大的桐城派(属安庆府)。新文化运动的擎旗者陈独秀就是安庆人,引领中国时代思潮的《新青年》杂志的早期作者群,大半都来自皖江一带。
然而,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皖江却迅速地黯淡了。经济方面不仅远比不上同饮一江水的苏南地区,与有强势武汉和长沙坐镇的长江中游相比,也缺乏存在感。上世纪30年代,长江上有5座声名赫赫的城市:上海、南京、安庆、武汉和重庆,被誉为“长江五虎”,今天其他四只虎仍雄姿英发,只有安庆逐渐没落成国家的四线城市。
伴随着皖江的式微,安徽的经济实力也快速没落,安徽开始成为“塌陷区”。对此,安徽人也有一些埋怨,比如计划经济时代不被重视,改革开放后不管是东部沿海开放还是西部大开发,也完全被国家政策所“遗忘”,自嘲“不东不西,不是东西”。
建国之初,沿江的安庆被夺去了“省会”的桂冠,迁到皖中的合肥。失去了省会加持的皖江,缺乏“带着大哥”的坐镇,地位下降,发展开始乏力。而合肥的位置,除了“不东不西”之外,在省内还处在“不南不北”,定位十分尴尬。而且对整个安徽省来说,一省政治中心离开了中国第一大水系长江,也使安徽由一个原本在大格局上通江达海的省份,变成了一个政策和思路上相对封闭,内陆色彩更强烈的省。
渐渐地,在中国经济强劲的泛东南板块上,安徽成为了“异类”;而纵览整个长江流域,上游的成都、重庆,中游的武汉、长沙等都紧紧围绕着长江谋篇布局,只有一个沿江城市的江西也将大量资金放在了九江的身上,下游长三角的腾飞就更不必说了。
渐渐,沿江紧邻南京的几个城市首先坐不住了,“离心力”日趋增强,南京干脆直接将滁州、马鞍山、芜湖等地纳入了“南京都市经济圈”的范围之内。特别是马鞍山,各方面都跟南京更“亲”,几乎可以实现“双城生活”,对安徽、对省会合肥却缺乏认同感。
原来,属于长江水系的巢湖及周边地区,是一片夹在合肥、芜湖和马鞍山之间的“三不管”,经济尤为滞后。不仅地理上割裂了“合、芜、马”三个重要城市,也使省会合肥困于皖中,缺乏与皖江诸城联结的“长江基因”。
2009年,安徽出了大动作,三分巢湖市,把长江水系的巢湖变成了省会合肥的“内湖”,合肥顺理成章成为皖江城市群成员,与其他皖江诸城构成战略同盟。接着,又把整个省政府从合肥老城区向南搬迁了20多公里,落脚巢湖岸边,拆巨资和资源打造滨湖新区,使其成为全省政治和经济的核心区;修建合肥港,扩建通向长江主航道的裕溪河水道,把合肥由一个内陆城转变为通江达海的港口城市。
皖江地区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和土地资源,拥有良好的深水岸线,为新长三角的大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与空间。图为安徽和江苏间的界湖石臼湖,属长江水系,景色秀美,物产丰富。李白曾在这里留下了“湖与元气运,烟波浩难止,龟游莲叶上,鱼戏芦花里。少妇棹轻舟,歌声逐流水”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