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岩画

近几年,在长久的沉寂和缺位之后,长江上游的通天河流域进入岩画发现的“爆发期”。数量庞大、内容多元的岩画遗迹不仅揭示了大河之畔数千年前的岁月图景,也弥补了历史和考古研究中重要的缺环。这些神秘的画符是如何被发现的?又引发了那些新的猜想?

格麻岩画位于曲麻莱县秋智乡,位于通天河上游,以狩猎为主题

岩画是指人类在历史时期,凿刻、磨制或描绘在露天岩石、石壁、洞壁上的各种图形。在没有文字的时代,岩画是人类刻在石头上的史书和日记,可以说是人类历史的“第一章”。目前,被发现的岩画遍布全球,单体图像超过3000万个,内容包罗万象。

考古人员在楚玛尔河与通天河交界处考察和寻找岩画

中国乃是世界上几个岩画资源大国之一《水经注》等古文献中便有对岩画的记载。大体可分为北方体系、东南沿海体系和西南体系三大部分。

觉色岩画,位于通天河下游

2015年-2019年,在青海玉树境内又先后发现了大量岩画,有近30个岩画群,500多组岩画,约2500个单体画像,其发现量之大,内容之精彩,被誉为近几十年来中国最重大的岩画发现之一。这个绵延了数百公里的岩画带有一个重要特点,那就是基本沿着通天河及其支流分布,故也被称作“通天河岩画”。似是一卷卷彼此联结又各有主题的篇章,被河流“装订”在一起,谱写也一部属于长江的、古老而磅礴的“大河之书”。

通天河地区下游的自然环境

据专家研究,通天河岩画可分为早、中、晚三期,且恰好沿着通天河的上、中、下游分布。描述了狩猎、畜牲、战争、农耕、信仰等诸多内容,十分丰富。如果把一幅幅岩画看做一枚枚古老的“书简”,河流就像是穿简的绳子。沿着通天河分布的庞大岩画群,恰如一部巨著的上、中、下三卷。根据断代分析,时间跨度为距今约3500年到2000年之间。这部长卷,足足写了一两千年的时间!

通天河岩画分布示意图

上游即通天河早期岩画多在曲麻莱境内,地貌多草甸缓坡。多使用拙朴的通体敲凿法,即用尖状工具在岩石上垂直击打,密密麻麻无数凹点连成片,构成如同剪影般的图像,约有1000个单体图像,距今3500-3000年,代表岩画点有昂然岩画、勒池岩画、格麻岩画等。

通天河上游的昂然岩画

到了中游,从德曲汇入通天河开始,逐渐过渡到山石峡谷地带,从这里开始,线刻手法的使用越来越多,距今约3000-2500年。这个时期,岩画开始出现明显的装饰性和华丽的涡纹,尤其牛和鹿的造型非常优美。代表有江荣岩画、赛航岩画、苏轨岩画等。

岩画中出现了类似豹的猛兽形象

下游即晚期岩画,距今2500-2000年。地貌以险峻的高山峡谷为主,装饰性强的雕凿手法渐渐淡化,转化为朴素写实的线刻法。这个地带较长,单体数量超过1000个,代表有布日岩画、更卓岩画、木苏岩画等。除了常见的动物、人物形象外,还出现了一些塔、六芒星、万字符等符号。

木苏岩画,出现大量的牦牛和鹿的形象

今天,牦牛被誉为“高原之舟”,是高原生活中极为重要的角色和信仰图腾。而早在两三千年前的通天河岩画中,牦牛就已成为最闪亮的主角,占到了岩画总体数量的50%左右。通天河在藏语中的名字就是“母牦牛河”。在通天河上下40多个岩画点中,大半都有牦牛图像,形象丰富而富于变化---上游地区牛角格外夸张,充满了野性和动态感,有不少狩猎野牦牛的场景;到了中游和下游,牦牛却越来越静态化,牧牛场景更为常见

觉色岩画,此处牦牛为长细角,疑为已驯化的家畜

通天河岩画中还有很多有趣、令人遐想的画面。如刻在水平大石上的“棋盘”岩画,这是先民们的娱乐方式吗?科哇岩画中,有一个站立,左手举着一面旗,口形像在呐喊。这在表示着一场激烈的征战或搏斗吗?此外,同一岩画中还存在着多次凿刻、交叠的现象,这种“涂改”会有什么深意吗?

青海玉树新发现的科哇岩画

对于通天河岩画迟到却华丽的现身,岩画专家们评价:“玉树通天河流域岩画的发现填补了青海及藏北高原岩画衔接上的缺环,使青藏高原‘羌塘岩画’绵长的分布带又向东延伸了数百公里,与著名的‘藏彝走廊’连接起来。”岩画像一个个脚印,显示了早期先民的流动与聚合,迁徙与生存的方向和趋势。

岩画像一个个脚印,显示了早期先民的流动与聚合

那么,通天河岩画的创伤族群,又是谁呢?其实,通天河岩画不是单一的“图像遗存”,玉树地区还发现了一些石棺墓和细石器遗存,据考古研究,与川西和滇西北、甘青地区存在着密切联系。民族史学家吕思勉先生认为,春秋战国以前,玉树一带就已经是诸羌的活动之地。也就是说,曾在通天河流域缓慢迁徙并繁衍生息的古羌人,至少应为这庞大岩画群创作者中的重要一支。

拓片可以保存岩画图像。先把宣纸弄湿,贴在岩石上,等纸差不多干了后,再用棉布包蘸着墨汁轻轻拍打,图像便在纸上拓印下来。

岩画拓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