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视野中,河套地位有目共睹。广义上的河套,指贺兰山以东、晋陕峡谷黄河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的广泛区域,包括宁夏平原和鄂尔多斯高原、黄土高原的部分地区。青铜峡至宁夏石嘴山之间的宁夏平原称“西套”,巴彦淖尔至包头、呼和浩特地区为“东套”。在东套内,又将土默川平原和巴彦淖尔平原分称“前套”“后套”。至近现代,狭义河套单指后套地区,即巴彦淖尔地区。
这是一片位于北纬37度以北,大部地区降水量在150-400毫米的干旱半干旱地区。400毫米等降水量线,是划分我国半干旱半湿润地区、畜牧业和农耕业的一条标准线。居于线之西北的河套却是一个例外,它改变了黄河自古以来的利害局面,创造出“黄河百害,唯富一套”的奇迹,也赢得了“塞上江南”美名。
这美名,离不开自秦汉以来人们自身对这一天赐良机的再造之功,正是“万顷腴田凭灌溉,千家禾黍足耕锄”。作为引黄灌溉的最大受益者,大河套地区也为我国进入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贡献了两大成员,即宁夏灌区(2017)和内蒙古河套灌区(1019)。
西汉时期,宁夏平原引黄灌区初见雏形,然而此时宁夏灌区的任务还是发展农业以满足前线军粮需求。东汉末年战乱,一度让宁夏水利事业跌入谷底。到北魏年间,统一北方、劝农务本,令“各地修水田,通渠灌溉”,从技术上改进当地灌溉局面的人物才真正出现。太平真君五年(444),刁雍出任薄骨律镇(今宁夏吴忠古城湾一带)镇将后,便开始着手发展当地灌溉工程建设。
刁雍接手的“新秦中”,一众古渠被泥沙壅塞,土地耕作能力极低。刁雍亲自考察汉代遗留下来的古渠走向以及黄河水文、地质条件,发现富平县西南艾山下高渠,因黄河河床下切,渠底高于河水二丈三尺,渠口又受河水冲坍,无法引水,便上表请开艾山渠(渠首位于青铜峡市青铜峡镇),并在其渠首筑坝,将本被分离的两股河水全部拦入新渠。
刁雍组织4000人用40天建造完成的艾山渠,渠道长40里,下接古渠,总长120里,为ovfb农业生产注入新的活力。刁雍在开渠屯田之外,还解决了沿线运输难题,开启宁夏大规模黄河水运的先例。为纪念其功绩,太武帝将刁雍当年率领当地军民建造的一座储备粮食的城堡命名为“刁公城”。有了北魏建设根基,历代对宁夏灌区的开发逐步走上正轨。
唐肃宗时,大将郭子仪在黄河西岸开有丰宁军御史渠,“溉田2000余顷”。如今宁夏灌区最大也是最长的一条渠道,唐徕渠,传为汉武帝太初三年(前102)所开,后在唐时疏浚。这条被宁夏当地尊称为“唐老大”的灌渠重修于唐元和十五年(820),全长322千米,其引水土堤由相当于溢流堰的“大跳”、三道退水闸和一道正闸组成,布局精巧,和都江堰在建筑原理、结构设置上相差无几。
经过唐代的建设开发,宁夏平原构建起薄骨律渠、特进渠、汉渠、光?渠和七级渠五大引黄干渠规模,汉渠又有胡渠、御史渠、百家渠、尚书渠等8条支渠,形成干渠南北贯通、支渠纵横阡陌的自流灌溉系统。
此后历朝历代在宁夏灌区的作为都可圈可点。西夏修建了宁夏平原渠线最高的昊王渠。元代,以郭守敬为代表的水利名臣,建设滚水坝以减弱水势,在渠道引水处筑堰以提高水位,在渠口建进水闸以保证渠道水量充足,建退水闸以调节入渠流量,修复疏浚兴、灵、应理、鸣沙等4州主干渠12条、支渠68条,使9万余顷土地恢复了灌溉。
至明清之际,除了对久塞的七星渠、汉伯渠、唐徕渠、汉延渠等13条渠道进行修治,还新建了羚羊角渠、贴渠、通济渠等6条渠道。康雍年间,大清渠和惠农渠、昌润渠新建,与已有唐徕渠、汉延渠合称五大渠。五渠皆从青铜峡以下的黄河开口,走向大致与黄河平行,由南流向北,构建起宁夏灌区新格局。清嘉庆年间,直接由黄河开口引水的大小干渠有23条,引黄灌溉面积增加到1467平方千米。
新中国成立,为宁夏灌区历史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1958年8月,青铜峡水利枢纽工程宣布开工,1960年2月截流,正式发挥灌溉效益。它将宁夏段黄河水位抬高了18米,结束了宁夏平原2000多年无坝引水的历史。与此同时,青铜峡水利枢纽还具备发电功能,承担了宁夏电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负荷。
与之配合的固海扬水等一系列大型水利工程,初步构成全区灌溉、供水、防洪、水土保持等工程体系。如今,宁夏引黄干渠共有25条,部灌溉面积达到828万亩,成为全国稳产、高产的商品糖基地,续写着“天下黄河富宁夏”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