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渡江、机关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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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lack and gray compass

梁玉琳将军这样回忆当时渡江情况:前有大江,后有追兵,左右无援军,又无后勤保障。战士们把步枪用双手举得高高的,托出江面,但是江底凹凸不平还是太难走了,可能这一步水面是肚子上,下一步就到脖子了,再下一步就只剩下两只手了,再加上水流湍急,过江后,各团清点人数,三个团被水冲走了600多人。“

军部的电文终于来了:令一八0师渡过北汉江,继续阻击敌人。这份电文虽然来得晚点,但是大家也十分高兴。然而,晚了。事后证明,如果军部提前两个小时下达这一命令,过江的水位还没上涨到现在的2米多。那么,那600多人就不会牺牲。

天气异常恶劣。北汉江下起了瓢泼大雨。几个小时前还在战斗的士兵,现在已是极度疲劳,而且一直还没有吃饭。江水现在是冰冷刺骨,饥饿加寒冷,战士的体能早就到了极限,现在只剩下了精神意志。

趁着天黑,先过江的同志拉起三条铁丝。战士们解下绑腿,互相拉扯着,一个挨一个渡江。正如郑其贵师在这之前说的那样,阿尔蒙德嗅到了。他一扬手,转瞬之间,就调集出重炮向江心开炮。大风和大雨也影响弹道,虽然他不能精确打击江面,但对正在过江的一八0师还是造成了很大威胁。

担架队的同志过得最慢,他们是两人人高举担架上的伤员,加身上负重,前后两人速度和力量还必须均匀,每走出一步都十分地艰难啊。炮弹在水里形成巨大的震荡波,再加上水流速度湍急,有两名战士连同担架上的伤员,瞬间就被冲走了。

即使是一只手拽着由绑腿布带连接成的绳子,一些战士还是挺不住,实在是肚子太饿了,冰凉的江水在消耗他们仅剩的热量,有些人体力不支,渐渐地,他们失去了知觉。没有选择,他们只好松手了!

“哧—哧“美军飞机投下伞式照明弹,在降落伞作用下缓缓地下降,照明弹当中的燃烧镁释放出了刺眼的光芒,飞行员从驾驶舱里低头往下瞅,他清晰看见了几支排列的纵队在江水中穿行。南岸的美军炮兵,朝着这股白光发射了几发榴弹炮弹,江面的震荡波很大,差点把队伍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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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过江后,5月25日凌晨3时,师长郑其贵指挥五三八团转移到西山里以西,五三九团和师直属队撤至明月里及九唇岱山,五四0团撤至鸡冠山和北培山一线。据郑其贵回忆:“我立即派一个参谋到五三九团,传令王至诚派一个营协助五四0团控制鸡冠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师指挥所刚到达蝎柯洞,郑其贵在山上居高临下用望远镜观察敌情。透过镜头,郑其贵清楚地看到城隍堂美军的大队汽车在向北移动着。正在这时,从鸡冠山西南角传来枪声。王振邦正在观察这一区域,他放下望远镜对郑其贵说:“师长,五四0团那边出事了。“

原来五四0团刚刚占领鸡冠山,立足求稳,就遭遇到美军猛烈的攻击。战斗十分惨烈。在鸡冠山以西阵地驻守的三连,连排干部全部牺牲,最后仅剩下十来个战士自觉组织起来,仍然顽强地坚守阵地。

鸡冠山方向传来的枪声突然变得异常激烈。从这种火力判断,大家第一直觉就是鸡冠山已经岌岌可危。于是,师领导来到了五四0团团部。他们得知刚激出一个连去夺山头。郑其贵对五四0团代团长刘瑶虎说:“这个连别去攻山头了,顺着山梁子向西打,要不然,敌人从山上下来的话,蝎柯洞的伤员,师部大行李包括指挥所很容易被敌人敲掉。

刘瑶虎立即按照师长的意图,改变了进攻方案,这支侦察连开始堵截西面的美军。与此同时,五三九团在堵北面的缺口,依托有利地形,节节抗击。从西北两个方向传来的枪声,渐渐稀少了。没有听见炮击声音,有可能是美军的重炮还没有来得及过江。所以,这样一来,美军单纯依靠步兵攻击,效果很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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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其贵对大家说:“情况紧急,现在是难得的空闲时间,现在临时召开一次党委会。”师部里除了郑其贵、段龙章、王振邦、吴成德四人,还有五三八团团长庞克昌、五三九团团长王至诚、五四0团代团长刘瑶虎、师保卫科长阎宏燕等人。

段龙章猛吸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说:“师长,咱们打了这些天,争取出来的宝贵时间,我想,已经让东线友军后撤得很远很远了。上级让我们阻敌北上的任务基本完成。所以,我建议立即突围。”

王振邦问道:“庞克昌,五三八团目前伤亡情况咋样了?”庞克昌说:“上岸后,清点人数三个营共被大水冲走194人。刚才北面伏击没有伤亡,现在除了重伤员,胳膊腿能动弹的都还在用着。”王振邦继续问:“王至诚,你呢?”王至诚回答道:“除战斗减员,过江后冲走208人,我一个营里有的班长已经当连长了。”

段龙章面对如此大的伤亡特别难过,他打断了王振邦,说道:“听听,这都是什么光景了?师长,你有什么打算?”郑其贵说:“为了以防万一,让师部机关马上转移。这样,今后就可以放开手脚打了,没有后顾之忧。实在不行,我们落地生根,就在这一带与美军的消耗战,机关转移了,我啥也不怕了。”

大家听完这句话,面面相觑,第一直觉就是师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大家相互点点头,没有人提出异议。段龙章说了一句:“嗯,我马上去安排,天一黑立即让机关转移。”郑其贵看了看天,他现在预感敌机马上就会出现在上空盘旋了。夜晚转移是常识性的,不过形势太紧张了,不能再等天黑了,于是,他说:“不,快去把张杰叫来,现在就让他们走。”

时隔61年后,梁玉琳将军在回忆起郑其贵师长当时做出这一决策时,仍然认为他的做法十分英明:“师机关就好比人的大脑核心,是部队的重中之重,什么都可以丢,唯独它丢不得。所以,从这一点上看,外界胡说的一八0师全军覆没的这种谣言,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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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0师师部,郑其贵对军务科长张杰说:“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师已经陷入敌人包围,按照军里命令,等待伤员全转移完毕我们撤回马坪里。所以,我决定继续与美军纠缠,你带师机关今天务必先行转移到马坪里。”张杰没有言语一声,他感觉到事态很严重了,他只默默地看着师长。

郑其贵见他没吱声,就说:“怎么,还有问题吗?”张杰回答道:“没有,什么时候出发?”郑其贵说:“现在就走。”张杰说:“这是白天啊,师长,我看还是晚上吧,敌机太多了,师机关400多人呢,万一遭遇敌人呢?”郑其贵说:“这可能是敌人给我们最后的机会。美军下一轮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怕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张杰说:“好,我这就回去安排。对了,师长,给一个战斗连队跟我们起走。”郑其贵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说:“我现在一个连队都抽不出来了,前沿阵地目前更为紧张。”于是,张杰激动地回答道:“请师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正在这时候,西南方向突然出现了密集的枪声,段龙章跑过来说:“师长,五三九团二营已经交上火了。”郑其贵已经顾不得张杰了,随段龙章往地图面前走去,回头对张杰说:“快走!。情况已经万分紧急,这是张杰与师长突围前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