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打战役流产,宁夏战役中止

在统一了张国焘的思想认识之后,彭德怀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于10月28日制定了“海(原)、打(拉池)作战计划”,决定集中三个方面军的力量,在海原、打拉池地区给追敌以歼灭性打击。当日,中革军委任命彭德怀为总指挥兼政委,刘伯承为参谋长,组成前敌总指挥部,统一指挥三个方面军作战。张国焘也对海打战役计划表示赞同。
可见直到此时,在发动海打战役的认识上,中革军委、红军总部与前敌指挥部还是一致的。然而,几个小时后,张国焘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来,前方敌情瞬息万变。红九军随红三十军渡河后,陷入背水作战、三面受敌的困境:南临兰州北进之敌,西受马步青、马步芳的攻击,北有马鸿逵、马鸿宾部的遏阻。在此危局下,要完成以一个军出中卫、一个军取定远营的任务,困难极大。
形势紧急,27日徐向前、陈昌浩致电红军总部与中央军委,建议红四方面军全部渡河,准备在兰州、平番间与敌部分决战。电文还认为:“四方面军如不全部渡河,各方掩护顾此失彼,不但开路、掩护、决战都难完成,甚至根本影响战役计划。”
这一时期张国焘的思想是非常复杂的,虽然表态拥护宁夏战役计划和进行海打战役,但就内心深处讲,仍然希望四方面军尽快渡河向河西走廊和新疆前进。收到红四方面军指挥部的建议,张国焘是非常赞同的,立即部署三十一军渡河,并对中央集中兵力击破南敌表示异议。10月28日,朱德、张国焘还致电中央军委表达了新的意见。

面对张国焘态度的变化和基于三十一军已经开往河边待命渡河,19日,中革军委决定“根据朱、张、徐、陈意见,为迅取宁夏起见,三十一军可以立即渡河,在九军、三十军后跟进”。三十一军在军长肖克、政委周纯全率领下急行军到黄河边,军直属队当天就开始渡河。但几个小时后,事情又发生突变。
为保证海打战役的实现,30日,中央又改变同意三十一军渡河的前电,命令:“为战胜胡敌,三十一军即照德怀29日20时电令部署执行任务,胜利后直由中卫渡河。”这样,已经过河的三十一军直属队又一船一船返回东岸。为了统一认识,30日,毛泽东、周恩来致电朱德、张国焘指出:“目前方针,先打胡敌,后攻宁夏,否则攻宁不可能。除九军、三十军已过河外,其余一、二方面军全部,四方面军之三个军,统照德怀二十九日部署使用。”
但是,张国焘并没有执行中央的指示,却于30日命令第四军撤至贺家集、兴仁堡,第三十一军撤至同心城、王家团庄地区。敌第25师、第37军、第1军等部得以长驱直入,猛扑过来。面对敌军咄咄逼人的攻势,红军被迫放弃打拉池。
至此海打战役计划以流产而告终,使红军错失了实现宁夏战役计划的宝贵时机。因为海打战役是宁夏战役计划中的关键环节。原定宁夏战役需先控制黄河东岸渡口,但因敌军提前占领渡口,迫使红军调整计划:先以海打战役击溃南侧追击之敌,再集中兵力北进宁夏。此战役直接影响了宁夏战役的后续进展。

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敌人控制了黄河东岸,打通了增援宁夏的通道,隔断了河东红军主力同河西部队之间的联系,从而使西渡黄河的部队踏上了一条艰苦卓绝、孤军奋战的不归之路。
由于敌情突变,负责在虎豹口监视靖远东北方向追敌与看守渡口、船只的红五军处境一下子危急起来。如在原地坚守,董振堂、黄超的红五军只有3000余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势必会吃大亏。于是,张国焘在没有请示中革军委的情况下,命令红五军迅速过河,顺河而下,进驻靖远以北中和堡、碾子湾、三角城地区控制渡口,休整待命。
“海打战役计划”遭到破坏后,敌人猖狂推进,红军被迫放弃打拉池地区转移。红军不得不放弃西征以来解放的同心、予旺等大片地区继续东撤。而敌人则已进占了靖远、打拉池、中卫等地,打通了增援宁夏的道路,隔断了红军主力同河西部队之间的联系。
由于阻止南敌的任务没能完成,导致一、四方面军共同进行宁夏战役的基本条件完全丧失,宁夏战役不得不中止。面对战场态势的急剧变化,11月8日,党中央酝酿提出“作战新计划”,以一、二两方面组成南路军,四方面军在河东的部队组成北路军,徐、陈所部组成西路军,并提出了南、北、西三路军的作战设想。西路军之名由此而来。
宁夏战役计划是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在分析了全局形势和红军的具体情况后,为实现打通苏联战略方针制定的。在实施宁夏战役的过程中,中革军委基于这一战略意图,命令红四方面军一部渡河。但是,由于各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宁夏战役最终失利,使得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为“打通苏联”而进行的努力无果而终。

宁夏战役计划搁置还有一个直接的外部因素,就是共产国际改变援助地点。宁夏战役准备和开始实施之际,正是日本企图吞并内蒙古地区,策划进攻绥远的时候。绥远抗战爆发,使实施宁夏战役的外部环境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并导致共产国际与苏联方面改变了援助中国红军的地点。
1936年11月3日,共产国际致电中共中央,明确提出改变援助地点:“现已决定目前不采用从外蒙帮助的方法。同时,我们正在研究经过新疆帮助的方法。如果我们将约一千吨货物运到哈密,你们曾否可能占领甘肃西部来接收?”
取得援助是宁夏战役计划制定和实施的主要目标和前提条件,在红军一部已经西渡,各路红军正在为实现计划浴血奋战之际,共产国际突然改变援助地点,不仅使已经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效没有了意义,也使正在进行的战役失去了目标和方向,成为导致宁夏战役计划被迫搁置的直接原因。
11月8日,中共中央复电共产国际称:从哈密输送物资的办法对于我们主力红军已没有用处了,这个改变已经太迟了。已经过河的红军大约有两万一千人,我们可以命令他们向哈密方面前进,但要通出五千里路程,战胜这一带敌人与堡垒,需要许多时间,至少也是明年夏天的事情了……“
这封电报,反映了党中央对共产国际改变援助地点的失望和无奈,开始考虑放弃宁夏战役计划,按共产国际的意见,让渡河部队向河西走廊前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