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汶口文化与齐鲁之源（两件）

在仰韶文化向外传播的过程中，许多周边文化与之发生“化学反应”，形成全新的文化面貌，大汶口文化无疑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山东岛本地的北辛文化在与仰韶文化碰撞之后，迅速发展为大汶口文化，得益于此地丰饶的物产，大汶口文化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支能够与仰韶文化分庭抗礼的强大力量，后来在中华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的齐鲁文化便是它的延续。

彩陶八角星纹彩陶豆与镂雕旋纹象牙梳入选《第三批禁止出境文物目录》，为我们展示了大汶口先民神秘的精神世界。 八角星纹豆藏于山东博物馆，这件 1978 年出土于山东省泰安大汶口的器物，虽然体型不大也算不上精致，却展示着 6000 多年前的先民们影响深远的宇宙观。

豆是一种高足陶器，一般体型不大，主要用于宴饮中盛装小菜或调味品，大汶口出土的这件陶豆表面红衣，再用白彩在红衣上绘制图案，在陶豆腹部，5 个八角星纹图案相当醒目，这也是陶豆名称的由来。在我国，八角星纹最早出土于主要分布于湖南的汤家岗文化中，而今天，这种纹样仍然存在于不少少数民族的服饰上，是什么让八角星纹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呢？

一些学者认为，八角星纹是抽象化的太阳形象，是大汶口人崇拜太阳、讴歌太阳的证明。而另一些学者则认为，八角星纹的出现，代表着大汶口人已经对“四方四维”产生了认知。所谓“四方四维”，即是“东南西北”“四方”和“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维”的合称，又可称之为“八方”。将四方四维叠加在一起，得到的就是八角星图案。从陶豆上的八角星纹可以推想，6000 多年前的大汶口人已经对四方四维非常熟悉，而八角星纹中体现的宇宙观更是未来中国传统宇宙观的源头。

在仰韶文化社会内部仍然大体平等的同时，山东半岛一些富有者的墓葬中出现了大批精致的器物，表明大汶口文化的贫富分化已经相当显著。山东莒县凌阳大汶口遗址 26 号墓葬就是一例，墓葬年代为大汶口文化早期，墓主经鉴定为男性。墓葬中共发现 60 余件随葬品，包括各种陶器、石器、骨器，其中最为精致的器物是一只梳子。梳子发现于死者头部，为象牙精心雕琢而成，呈倒梯形，梳底为 17 根粗细均匀的梳齿，而在上半部分的梳柄部，则以镂雕手法刻有特殊图案，巧夺天工。

仔细观察梳柄上的图案，主体部分有一个长方形框，框内为一个由 11 个“三”字纹组成的大“8”型，在“8”型两个弯钩中，是两个镂空的 T 字型符号，在“8”型上方又有三个圆孔，整幅图案仿若一个太极图，令人称奇。

有学者就认为梳柄上的图案与我们今天的太极图同源，实际上是日晷图，古人将每日日晷在正午留下的日影记录下来，连缀起来即形成了相似图案。 这是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中发现的做工最复杂、工艺最繁复的梳子，不止体现了那个时代华夏大陆上最高水平的雕刻技术，还体现了大汶口先民在天文历法方面的高超造诣。

红山文化与东北文明的崛起（两件）

1921 年，瑞典学者安特生首次在辽宁锦西县发现该地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1935 年日本人滨田耕作等又主持发掘了赤峰红山后遗址，并将遗址所属的古代文化命名为红山文化。经过近百年的持续发掘，人们已经认识到，在 6000 一 5000 年前，燕山以北地区曾经聚落林立，以粟为生的红山先民在这里创造了非同凡响的灿烂文化。

玉龙是红山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造物，这些器物多出土于红山文化的墓葬和宗教遗迹中。玉龙身体弯曲呈 C 型，仅保留头部和抽象化的身体，龙头大眼、猪鼻，与后世的龙相比更像野猪，因此又被称为“玉猪龙”，其中的部分连头部的特征都大部省略。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被列入《第三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的红山文化玉龙即是其中代表。

红山的玉龙是中国年代最早的龙形象之一，其象征意义众说纷绘，但毫无疑问，以美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玉龙在红山人的心目中拥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有学者认为，红山玉猪龙可能源出于赵宝沟文化的野猪崇拜，在红山信仰中象征着北斗七星。红山文化与天文有关的遗存不乏其例，因此“猪龙北斗说”有一定合理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们或许需要重新评估东北地区在中国史前史中的地位。

公元前 3000 年左右，红山文化迎来自己的全盛期。在比今天更温和多雨的气候下，大量农业村庄建立起来，人口稠密、聚落众多的红山文化正站在原始国家的门槛外。现藏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的红山文化女神像正是这段历史最好的见证。

20 世纪 80 年代，位于辽宁省建平县境内的牛河梁遗址横空出世， 5000 年前的大型祭祀遗址群再一次震撼了所有人。牛河梁是一道山梁，由 43 处红山文化遗迹构成，其核心为“庙、冢、坛”建筑群。“庙”即女神庙，为拥有泥墙的半地穴式建筑，室内出土了不少泥塑人像。

最大的人像仍保存了完整的面部，让我们得以一窥红山文化的信仰世界。人像为女性面庞，五官端正，眼珠为圆形玉片制成，额头及面部打磨光滑，两颊及唇部涂有红彩，栩栩如生。关于女神的身份，学界莫衷一是，有人认为她是红山人记忆中的“超级祖母”，也有人认为她是神通广大的女祭司。总之，没有人能够否认她是 5000 年前大凌河流域先民精神世界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