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70万年前,在北京周口店地区就出现了原始人群部落。自秦始皇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以来,北京一直就是中国北方的重镇,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可以说,北京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历史文化名城。然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呢?考古学家们曾经因为这一问题而困惑了很多年,苦恼了很多年,一直找不到准确的答案。直到1945年,情况才终于出现了转机。

1945年,有一位姓吴的银行代办员路过北京城西南房山区琉璃河乡时,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陶片, 这位吴兄平时的最大爱好就是钻研考古学,看到这些不寻常的陶片自然是要捡回来的。不过吴兄的考古知识不扎实,不能确定这些陶片的生产日期。 后来,吴兄所捡来的这些陶片转到了苏秉琦的手里。苏秉琦是科班出身, 具有过硬的考古知识。苏秉琦经过考证以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陶片属于商周时代!

考古学家苏秉琦的这个发现,应该说是意义重大的,按理说应该尽快展开琉璃河的考古工作,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琉璃河考古工作迟迟没有提上日程。到了1958年,新中国展开了首次全国性的文物普查活动。在这次普查活动中,琉璃河终于进入了更多考古学家的视野。经过勘测,考古学家一致认定琉璃河(尤其是琉璃河北部)是一处大型的古遗址。琉璃河距市区有43千米,范围包括洄城、刘李店、董家林、黄土坡、立教、庄头6个自然村落。

▲琉璃河遗址考古现场

4年以后,也就是1962年,在刘李店遗址,北京市文物工作队进行了小型的试掘。他们在这一次试掘中,共发现了锥、镞等8件骨器,3件石器(2件石刀,1件石杵)。陶器在出土物中所占数量最大,有鬲、盆、罐、缸、纺轮等。根据这些器物的形制,考古学家认为刘李店遗址的年代可早到商代。

直到1973年,对琉璃河全面的考古发掘工作终于轰轰烈烈地展开。 在刘李店村南,考古队员们发现了两座墓葬,而在这两座墓中出土的文物可谓数量众多,引人注目。这批文物包括“简腹鬲”“圆腹鬲”“敛口罐”和铜耳环等。根据这些器物的特征,考古学家们做出了判断:这两处墓葬属于夏家店下层文化,不过年代较晚,大致属于商代晚期。

墓葬最为集中的地方是在黄土坡村,位于刘李店村的东南方。自1973年开始,考古学家就在这里进行了发掘,一直发掘到了1983年。在这十年间,考古工作者们在黄土坡村共发掘出了300多座墓葬和30多个车马坑。在这些墓葬和车马坑出土的文物中,最有价值的是带有铭文的铜器。比如,在52号墓中出土了一件盾饰,背面铸有阳文“侯”二字,意思是燕侯,表明了该遗址与西周燕国的关系;再比如,在54号墓中出土的铜盘,可以推究出其年代早至商末周初时代。

▲琉璃河遗址车马坑

在东区的黄土坡遗址中,考古工作人员发掘出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青铜器。比如,在251号墓中出土了珍贵无比的“伯矩鬲”,令人惊叹。伯矩鬲形制端庄厚重,纹饰制作极其工细,高浮雕装饰的风格别具一格,而其铭文有“在戊辰,燕侯赐伯矩贝”,由此可知,此物是燕侯赐予伯矩的什物。

▲伯矩鬲

在253号墓中出土了堇鼎,这是北京地区迄今为止发现和出土的最大的商周青铜器,高达6厘米,重达415千克。堇鼎内壁中铸有26字铭文,而这些铭文反映了燕地与周王室的关系,说明了周初召公虽然受封于燕,但由于他长期在宗周担任职务,实际统治燕地的是他的子辈。

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考古学者在黄土坡遗址东区又发掘出了121座西周初期墓葬以及21座车马坑。 在这些墓葬中,有大量的随葬品,包括陶器、铜器、漆器和玉、石、玛瑙制作的装饰品。 综上,我们知道,在刘李店发现了商周墓葬和夏家店下层文化(相当于商晚期)墓葬,而在黄土坡遗址中又发现了大规模的西周燕国墓葬,且其中个别大墓可能是燕侯陵墓,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周初燕国的都城就在附近。

▲琉璃河遗址墓葬

董家林村位于刘李店和黄土坡村之间稍北,考古工作人员在这里又发现了一处古城遗址。董家林都城遗址地面尚存有北城墙和东西城墙的北半部,其中北城墙约829米,东西城墙北段长约300米。据考证,考古学家认定董家林都城遗址属燕国,其建城年代约在西周初期。董家林都城遗址是北京地区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早的古城遗址,对研究燕国早期的历史与文化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在董家林古城东南方的不远处,就是黄土坡村,而就在那儿存在着大量西周燕国贵族墓葬群;此外,考古学家再根据董家林古城自身的年代和规模,推断该城就是西周时期的燕国都城。1986年的大发现,使考古学家的这一判断得到了证实。这年秋,考古队员们发掘了黄土坡东区墓地的193号墓,而在墓中发现了大量的青铜器。最让考古学家们欣喜若狂的是,在椁室东南部出土了铜罍。

▲琉璃河出土的铜罍

这个铜罍之所以让考古学家欣喜异常,是因为上面有44字铭文。这些铭文的大意:周王说,太保,你用盟誓和清酒来供你的君王,我非常满意你的供享。这样吧,我命你的儿子克做燕国的君侯,管理和使用那里的人们。据此我们可以确定,克就是召公的儿子。至于铭文中的周王是否就是周武王,考古学家尚不确定。

即便如此,该44字铭文依然有着莫大的意义,因为它强有力地说明了北京建城史始于3000年前。换句话说,北京历史上最早出现城池的地方,是北京市房山区琉璃河镇的董家林。那一年正是周武王灭商之年。 根据铜罍上的44字铭文,北京建城的年代,被推断为公元前1045年,而时至今日,琉璃河的考古工作仍在继续。

▲铜罍铭文对译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