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图:1949 年 2 月,国民党军官兵正在南京附近等待撤退。虽然上层还在吹嘘长江防线,但以汤恩伯为首的高级将领已秘密将各种物资送往上海、杭州等地。京沪警备司令部总务处长天甚至将中训团库存物资送上海变卖自肥
如果说蔡文治方案尚有依托长江天堑背城借一,机动主力与解放军决战的小小勇气的话,那么汤恩伯方案就是十足的抱头挨打,为求拖延时间基至连“首都”都可以丢。而这个方案又源于蒋介石坚守上海拖延时间,等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秘密指示。
所以当李宗仁督促国防部拨款在南京构筑防御工事,梦想着再打一次“龙潭战役”之际,汤恩伯却正在秘密将江宁要塞的大炮拆往上海。至于中训闭比较好的沙发、浴盆、地毯等,也不能公而忘私,一概“搬运杭州我家交赵子安(汤的司机兼管家)收存”,还特意提醒“不好的不要”----这些东西,最后装了两个火车皮。而经手的京沪警备司令部总务处长葛天,也顺手牵羊把中训团库存的自来水管、文具等装了一火车皮,送上海变实自肥。在汤恩伯的孝陵卫指挥所,随时控制着一两百辆卡车,准备逃往上海。
与 22 年前那个尚有一些朝气,还能在大敌面前团结一致的队伍相比,眼前的国民党和其军队,已经腐朽得无可救药了。人还是那些人,但队伍已不再是那支队伍。
二心不定:守江幌子下的守沪方案
下图:1949年2月,国民党军正在江苏南京集结,准备对抗将要发起渡江战役的解放军。此时负责防守长江下游的是汤恩伯集团 75 个师,总兵力约 45 万,但其中不少部队都曾受重创或是匆匆新建,不仅整体防守兵力不足,同时士气低落,战斗力堪忧
汤恩伯与白崇禧两大重兵集团,以湖口为界。白崇德集团负责湖口至宜昌段,汤恩伯集团负责湖口至上海段。在汤集团自湖口至上海间绵延 790 公里的防线上,从上至下兵力部署为:
55 军、68 军、96 军防守湖口至铜陵段,由 8 兵团司令官刘汝明指挥 20 军、66 年、88 军防守铜陵至马鞍山段,由第七绥靖区司令官张世希指挥 106 军位于泾县、宁国、太平地区,作为该方面预备队。28 军、45 军、99 军负责南京东西地区,由首都卫戍总司令张耀明指挥。4 军、21 军、51 军、123 军防守镇江至江阴段,由第一绥靖区司令官丁治磐指挥。54 军位于丹阳、武进地区,作为该方面预备队。37 军、52 军、75 军防守苏州至上海间,由京沪杭警备司令部副总司令石觉指挥。另有 73 年、74 军、85 年、18 车、67 军、87 军(均为连歼灭后重建或新建的部队,战斗力极弱),位于浙赣线及浙东地区任二线防御。
从这个布局可见,中央嫡系主力大多麋集于镇江以东,与蒋介石、汤恩伯“守上海一座死城”的战路思路一致。
而再往上游走,江防兵力部署就成了乱撒胡椒面,毫无重点可言了----守南京的 3 个军中,以 28 军较有战斗力。45 军是刚由首都警卫师扩编而来的新部队,其主力 97 师(即原首都警卫师)3 月 22 日在师长王晏清率领下起义了一回,虽说部队没有带走,但士气已经颓丧了。3 个军守南京本来兵力就不充裕,在 99 军被调出作为总部机动兵团后,南京城防就更为空虚,最后居然是不战而下(空虚到连解放军也失算,整个战役布局都在围绕攻城打硬仗,没承想让鲁中南纵队与吴化文起义部队合编的 35 军乘虚而入拔了头筹)。
七绥区张世希部,其所辖之 20 军(川军杨森部)虽是个战斗力较强的部队,但另两个军则都是被歼重建或遭重创过,不堪一击。8 兵团刘汝明部则是出了名的保存实力为上,闻炮响即遁走的角色。虽然掺沙子放了一个 96 军在里面,但也挡不住刘汝明以“一直联络不上”为由,从皖南一路狂奔到闽东南。
汤恩伯这个兵力部署方案中,每一防区看起来都有一个不错的军,但计算其兵力,却远不足以挑起整条防线大梁。如刘汝明只有 3 个军 7 个师 4 万余人,对战的却是西突击集团的中野 9 个军及中突击集团华野之一部;张世希靠得住的只有一个 20 军,但对战的却是包括 24 军(华野 4 纵)、27 军(华野 9 纵)等解放军头等王牌在内的中突击集团主力----结果渡江炮声一响,无战斗力的友邻纷纷溃散,有战斗力的部队孤掌难鸣也被拖累,最后大家集体在昏天黑地的溃逃中被歼灭。
按说这汤司令,你既然都明确了不守南京守上海,不守长江守淞沪的思路,就不该再到处平摊兵力,最后闹到哪条防线都守不住不是?按蔡文治的意见,抽调几个有力的军组成机动兵团,控制于芜湖、宣城、郎溪之间的纵深地带实施机动作战,进可对解放军渡江部队实施短促突击瞅空占点便宜,退可确保后路逐次抵抗退守沪杭----怎么着也比把部队一线平铺在长江沿线,导致身后空虚,最后被解放军穿插后路,像撵鸭子一样被聚歼在郎溪、广德强点吧?
汤司令糊涂至此,也就难怪李宗仁在回忆录里还要气得骂娘了:“蒋先生最不可恕的干预,便是他破坏了政府的江防计划。蒋先生原非将才,东北及徐、蚌二役可说是他亲自指挥垮了的----此次守江,虽已属下策,但是我们究有强大的空军和数十艘军舰为共军所无,若善加利用,共军亦未必可以飞渡长江。无奈蒋先生无意守江,却要守上海一座死城。执行他这错误战略的,便是他最宠信而实际最脓包的汤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