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新兴同盟的崛起令希腊传统上的两个霸权城邦相形见绌。雅典失去了海权,尽管它曾经两次设法领导(但都未成功)联盟来对抗马其顿。公元前 223 年,富足的雅典人通过贿赂马其顿驻军获得了自由,但对外扩张的雄心已消弭殆尽。他们满足于其学术中心的地位。因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而闻名的学校持续其辉煌,直到古代晚期。

另一方面,努力寻求恢复往日荣光的斯巴达人也显得力不从心。到了公元前 3 世纪中叶,斯巴达的形势已经非常严重了。土地和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大部分的斯巴达公民破产,公民兵的来源随之逐渐枯竭。斯巴达国王亚基斯四世与克里昂米尼三世先后进行改革,重新分配土地,扩大了公民的队伍,令国力?时大振。可惜试图重新崛起的斯巴达威胁到了马其顿在希腊的宗主地位。在公元前 222 年的塞拉西亚战役中,克里昂米尼三世的野心被安提柯王朝与亚该亚同盟的联军彻底粉碎了。战败的斯巴达非但无望复兴,几经挣扎之后最终在公元前 192 年被追加入亚该亚同盟,连自身的独立地位也不保了。
实际上,斯巴达的命运是整个希腊在新的“希腊化时代”的缩影:不仅政治前途黯淡无光,而且经济每况愈下。过去,希腊依靠出口酒、橄榄油和各种制造品来换取海外殖民地的各种粮食和原材料。但是,到公元前 4 世纪时,这些殖民地已扎根下来,发展了白己的手工业、葡萄园和橄榄园,反过来与母邦竞争。
亚历山大大帝的征服使得东方出现了一个向希腊人开放的“新世界”。埃及、叙利亚、两河流域、小亚细亚等地土地肥沃、资源事富,交通便利,是发展农业、手工业的良好场所。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底格里斯河上的塞琉西亚、奥伦特河上的安条克很快就迅速发展成为国际性大城市。希腊本土的商业地位也被其取而代之。甚至公元前 4 世纪以后著名的“希腊人”通常不是来自希腊本土,而是来自“希腊化”的东部世界,特别是来自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希腊在“希腊化时代”的衰落,正是这时代的吊诡之处。
从地中海到印度河
如果说,安提柯王朝延续了亚历山大帝国旧名的话,塞琉古王朝则一度继承了帝国的主要疆域:西至爱琴海,东到印度河,只缺少了埃及与马其顿本土。从本质上说,塞琉古王朝是一个外来政权,在总人口中可能不足十分之一希腊人(包括马其顿人)高人一等,并作为主要的兵源构成了王朝的基石。
为了在“蛮族”的汪洋大海里巩固自己的统治,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时曾经建立数以十计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城市控制战略要地。这一做法可谓是一箭双雕:既依托城市达到对当地的有效控制,又可吸引和安抚希腊---马其顿人长期居留于此。塞琉古与其继承人,继续执行并发展了将希腊人移民至亚洲并与土著共融的计划。他们在从小亚细亚、叙利亚、两河流域到波斯,甚至远到印度边界的广大地区建立了数百座希腊城市。

塞琉古王朝的域市主要集中在从两河流域到东地中海沿岸地区,特别是作为塞琉古王朝统治重心的北叙利亚,“许多希腊人、马其顿人定居于此,以至那里成为第二个希腊。”建于公元前 300 年的叙利亚安条克城(塞琉古王朝的首都)最初只有 5300 名成年希腊男子,后来发展到包括犹太人、叙利亚人和其他民族在内的 50 万居民。底格里斯河畔的塞琉西亚建城不到 50年,城中居民就达 60 万。由于它地处东西方商路交汇之处,因而商业中转贸易十分繁荣,故有人认为它是塞琉古王国的“第一商业都市”。
实际上,塞琉古王朝几乎可以视为?个缩小版的亚历山大帝国。屈住在这个广袤国家的民族其文化和经济生活水平极不一致,其语言也不下十数种。加上塞琉古王朝的首都安条克过度偏于国土西部一隅(远比波斯帝国首都波斯波利斯和亚历山大属意的巴比伦偏西),更是给直接管理本国的东方领地造成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出于方便治理和守土的需要,塞琉古王朝的地方大员手握兵权,本是防御边疆的士兵在长期服役后很容易变为总督的私军,这为地方脱离中央独立提供了军事基础。每当王室内乱导致政权不稳时就是地方武装势力独立的最佳时机,而且大多数地方一旦独立出去,塞琉古王朝就再也没有能力将它重新纳入统治了。到公元前 2 世纪末,陆续分离出一些新的国家后的塞琉古王朝只剩下了叙利亚和邻近一些地区,东方的广大领地不复为其所有了。
正是在塞琉古王朝疆域不断向西缩的过程中,公元前 245 年,塞疏古王朝的巴克特里亚行省总督狄奥多特自行宣布独立并建立巴克特里亚王国。巴克特里亚王国的统治者和上层无疑是希腊人后裔。这个新分离出的国家本质上是一个自行独立的希腊人王国;这里及他们后来统治过的印度西北部都是“希腊化世界”的组成部分。

几乎与巴克特里亚王国分离出去的同时,塞琉古王朝的帕提亚行省总督安德拉哥拉斯也宣布独立,但他随即在前 238 年前后被游牧部落首领阿尔沙克一世所杀。阿尔沙克一世吞并帕提亚属地,建立起伊朗历史上的安息王朝。
成为“法老”的希腊人
与塞琉古王朝类似,托勒密王朝同样也是一个外来征服者建立的“继业者”国家。作为埃及的希腊人王朝的缔造者,在亚历山大去世后,托勒密一开始就主张各位“继业者”享有平等的权利和声望,暗示出他一开始就具有的分裂倾向。出于“一鸟在手,胜于十鸟在林”的政治考虑,托勒密放奔了对帝国领导权的争夺,而是趁混乱之际,获得了统治埃及的权力。
与其他“继业者”国家一样,在托勒密建立起他的家族统治之后,希腊人(包括马其顿人)成为王朝的统治基础。讲希腊语不但是有教养的表现,也是有身份的象征。就连犹太人也为了使更多的希腊人能阅读犹太人经典而将希伯来文的《圣经》译成希腊文,于是就出现了《圣经》的“七十子译本”。至于那些不会说希腊语的埃及人往往被视为“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