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方寸已乱

 

   正在规避美军攻击的“飞龙”号航母

虽然俯冲轰炸机已经撤离,但美军鱼雷机仍在试图填补自己战绩的空白。10 点 35 分,VT-3 的残部开始向“飞龙”号发动攻击,这 5 架鱼雷机冲近到距离仅有 600--800 码处投放了鱼雷,但都被“飞龙”号规避,随后在零战的追杀下,只有 2 架得以生还。

10 点 40 分,战场上再次平静下来,但“飞龙”号上的山口多闻知道,他的这艘军舰是复仇的唯一希望了,只是这个希望却有点薄弱。现在只有 10 架零战、18 架舰爆和 9 架舰攻,只够勉强发起一次联合攻击。但战斗机却有富余,空中还有 27 架零战,如果“飞龙”号暂时西撤(这样也可以攻击美军航母,因为日本舰载机航程更远),等到与山本大将率领的主力会合后,就可以掩护水面战舰发动攻势,避免它们轻易地被其空中力量摧毁。然而所有日军指挥官都没有这种理智的想法,复仇,充斥了他们的每一个脑细胞。

10 点 45 分,从南云那里临时接过指挥权的第八战队司令官阿部弘毅少将接到了“筑摩”5 号侦察机发来的美军舰队新位置情报,相距只有 90 英里。5 分钟后他就向山口少将下令:“攻击敌方航母”,当然山口根本不需要指示也会这样做。11 点 30 分,南云重新接过指挥权后也认可了这一点,并认为“飞龙”号的攻击可以为接近美军舰队进行水面交战创造机会,因此他不顾一切地向东行驶,完全罔顾保全“飞龙”号对整个战局的意义。如果是鲁莽的山口这样做并不奇怪,但南云如此丧失理智,只能说是日本军人的秉性所致。

一架日军鱼雷攻击机正从航母上起飞

坐镇“大和”号战列舰的山本大将一直在远离战场 300 英里之外注视着战局的进展,当南云报告发现美军航母时,山本和他的参谋们依然保持着乐观的情绪,谁也没有感到丝毫不放心。可是命运之神往往出人意料,10 点 50 分,南云报告了 3 艘航母起火的噩耗,山本做梦也没有想到帝国海军的宠儿第一航空舰队会遭此横祸!下一步怎么办?武士道精神和赌徒心理促使他做出了与南云、阿部、山口完全一样的选择:复仇。

他一面命令近藤中将指挥的中途岛攻略部队向西北撇离,与南云部队会合,并派出第七巡洋战队乘夜炮击并摧毁中途岛的航空基地,一面亲自前往增援南云,但他至少需要一天时间才能赶到。

 

一心复仇

阿部和山口并不知道,5号机侦察到的美军舰队与之前 4 号机报告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支,而是第 1 7特混舰队,“约克城”号恰好也是目前唯一有出击能力的美军航母,因为 VS-5的17架SBD没有参加第一波攻击。弗莱彻此时仅得到VB-3的报告,知道击沉了一艘日军航母(指“苍龙”号),他仍在担心另一个日军航空战队,因此于 11 点33分派出VS-5的10架 SBD,侦察西北方向200英里范围,查明是否还有日军航母。

严重左倾的美军“约克城”航母甲板

10点57分,由小林道雄海军大尉率领的18架99式舰爆和重松康弘大尉率领的6架零式舰战开始起飞,被痛揍之后的日本人终于把一切条条框框抛诸脑后,已经等不及中途岛归来的舰攻加油、挂雷后一起出击了。11 点 42 分,重松大尉发现下方有美军返航的 SBD(属于“企业”号),出于复仇心理,他率领所有零战去攻击 SBD,而放弃了对舰爆机群的保护。结果由于 SBD 排成密集阵型,重松一架敌机也没有击落,反而有 2 架零战重伤返航,完全是得不偿失。而被战友抛之脑后的舰爆机群则要面对 20 架“野猫”战斗机的拦截,因为“约克城”号的雷达很快就发现了它们。

美军攻势非常凌厉,小林机队的阵型很快被打乱,有的被迫提前投弹。好在零战终于赶来缠住了“野猫”,才有7架舰爆能够对“约克城”号进行攻击。12点10分,第一架舰爆从船尾发起攻击,结果被高炮击落,但其投下的242千克高爆炸弹也在中央升降机发生剧烈爆炸。第二架舰爆也被击落,投掷的高爆炸弹在尾流中爆炸,引发了舰尾大火。第三、四架舰爆都没有命中,但第五架投下的 250千克半穿甲弹正好命中甲板中部,在机舱上层爆炸,导致 9 个锅炉中的 6 个停止工作;第六架投下的高爆炸弹命中了前部升降机,第七架的投弹则擦肩而过。

约克城号船员在灭火中

7 架舰爆命中 3 弹,日军飞行员的技艺确实比其美国同行精湛得多,但其代价也很沉重:小机队的 24 架飞机中只有 6 架返航,其中 2 架已经无法修复,而小林和重松都未能生还。作为其努力的回报,“约克城”号暂时失去了动力,燃起了熊熊大火,由于雷达受损,舰桥被烟雾围绕,弗莱彻被迫将司令部转移到“阿斯托利亚”号重巡洋舰上,实际指挥权移交给了斯普鲁恩斯。得到报告的山口乐观地认为,这艘航空母舰已经完蛋了。

但美军航母的消防系统和日军完全不同,根据珊瑚海海战的教训,其供油管道可以抽干内部汽油并填充二氧化碳,自动水泵也比日军的手动水泵效率高得多,而且上千名船员全部接受过消防和损管培训,而不是像日军那样搞专业部门,仅仅 30 分钟后,轰炸引起的几处火灾就已经被扑灭。14 点 30 分,“约克城”号奇迹般地恢复了 19 节航速,可以继续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