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传奇(刘诗昆口述)(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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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给我提意见

我从苏联留学回国后,一些给来华外国领导人的重要演出,都是周恩来总理点名让我出场的,一般都在人民大会堂的宴会厅举行。

1963年的一天。周总理又点名让我给一位外国元首演奏,我弹了自己改编创作的钢琴曲《白毛女即兴曲》。演完后,周总理把我叫到他跟前说“我以一名普通听众的身份给你提点意见。《白毛女》原是一部红色歌剧,通俗易懂,尽人皆知,主题调很多老百姓都会哼唱,但是你的《白毛女》在主曲调以外,伴奏部分太复杂、太大声了,有点盖过了主旋律,普通老百姓就不容易听懂了。我们创作文艺作品要雅俗共赏,让普通老百姓都能看懂听懂。我就提这点意见,供你参考。”

我说:“总理的指示我一定执行,我回去就改。”他赶忙打断我的话说:“这不是指示,只是意见。对文艺领域的学术问题,谈不上什么指示。我是以一名普通听众的身份向你提意见的,你觉得对就改,觉得不对,可以保留。”

不久后,周总理又指定让我给另外一位外国元首演出,还是在人民大会堂,还是弹《白毛女即兴曲》,但这次我的弹奏是按照总理的意见做了修改的。他听了很高兴,又把我叫到他身旁,面带笑容地说:“刘诗昆,你今天弹得比上次好多了,《白毛女》的主曲调我都听清楚了。只要我能听清,普通听众也一定可以听清,因为我就是普通听众的一员嘛!”

在这之后,另有一次演出,周总理又把我叫到身边说:“看来你很会改编曲子,继续努力,多改编毛主席提倡的有民族特色的音乐作品。”我又写了一首钢琴独奏《公社社员喜洋洋》,是根据一首歌颂人民公社的群众歌曲改编的,表现人民公社朝气蓬勃、欢欣鼓舞的画面。

周总理的性格是事无巨细都认真负责,而且他向来尊重艺术、尊重艺术家,对他的意见我心悦诚服地接受,并感到温暖。

毛主席一直提倡中国的文艺作品要讲求中国民族化。1962 年 9 月,在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代表会议以后,文艺要民族化的要求又扩大为文艺要革命化、民族化和群众化。按照这一要求,经中央音乐学院安排,1963 年 5 月 13 日,我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剧场举行了一场“中国钢琴作品演奏会”,由我一人演奏近两小时,所弹的都是中国钢琴作品,包括我自己改编、创作和他人创作的共十三首曲子。

举行这样一场演奏会,比举行一场外国作品独奏会要困难得多,其一,那时的中国钢琴作品很少,且大部分音乐效果较差,很难弹得像西洋钢琴曲那样精彩,其二,过去从未有人举行过纯中国钢琴作品的演奏会,这很新鲜,大家期望很高。但无论怎样困难,我下决心开好这场音乐会。

演出曲目包括中国老一代作曲家贺绿汀的《晚会》和丁善德的《儿童组曲》(这两位作曲家都是我父亲的老同学和老朋友),方?的《船夫曲》,徐振民的《变奏曲》等等,以及我本人根据吴祖强、杜鸣心所作舞剧《鱼美人》音乐改编的《人参舞》《花鼓舞》等四首乐曲;还有遵循周总理意见修改的《白毛女即兴曲》;最后是我创作的《青年钢琴协奏曲》,由中央音乐学院民族管弦乐团协奏、朱工一指挥。

演奏那天,民族文化官剧场座无虚席,一千多观众反响很热烈,次日的《光明日报》第一版发表了主标题为“努力使钢琴音乐群众化民族化、更好地为社会主义为工农兵服务---刘诗昆首次举行中国钢琴作品演奏会”的报道,副标题是“音乐会洋溢着浓郁的时代气息和强烈的感染力,受到首都听众热烈赞赏”。

5 月21 日的《北京晚报》以“火热的心”为题报道演出。《人民日报》等其他报纸也发表了相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