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其人

东海太守濮阳县人汲黯担任主爵都尉。当初,汲黯担任谒者,因他为人威严而被大家敬畏。东越部族相互攻击,汉武帝派汲黯前去巡视。他没有到达东越仅走到吴地就回来了,向汉武帝报告说:“越人自相攻击,本来他们的习俗就是如此,不值得为此折辱天子的使臣。”

河内郡失火,火势蔓延,烧毁了一千多家民房,汉武帝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返回后报告说:“平民不慎失火,因为房屋毗连而蔓延燃烧起来,不值得皇上忧虑。我经过河南郡,见河南郡的贫民遭受洪水干旱灾害磨难的有一万多家,有的甚至于到了父子相食的悲惨境地,我谨借出使的机会,用皇上的符节,命令发放河南官仓积粮以救济贫民。我请求归还符节,甘愿领受假托天子命令的惩罚。”汉武帝很赏识他,就赦免了他的罪过。

汲黯在东海郡时,整肃官吏,治理民众,喜好清静无为,谨慎地选择郡丞和各曹掾史,然后放手任用,他只关注大事,不苛求细枝末节。他身体多病,躺在内室中不出门,过了一年多,东海郡治理得很好,民众交口称赞汲黯。汉武帝听到了,召汲黯入朝,担任主爵都尉,地位与九卿相同。他处理政务,主张清静无为,从大的方向引导,不掏泥法令条文。

汲黯为人,性情倨傲,缺少礼数,当面使人难堪,不能容忍别人的过失。当时汉武帝刘彻正招揽文学之士和儒家学者,汉武帝说:“我想要怎样怎样。”汲黯应声回答说:“皇上心中藏着许多欲望,而表面上却做出施行仁义的样子,怎么可能效法唐尧虞舜,取得那样的治绩呢?”

汉武帝沉默不语,接着,勃然大怒,脸色很难看地宣布结束朝会,公卿大臣都替汲黯担忧。汉武帝退朝回到内宫,对左右侍从说:“汲黯的愚笨刚直也太过分了!”群臣中有人批评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立公卿等辅佐大臣,难道是让他们阿谀奉承,使帝王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吗?况且,我既然已经处在公卿的位置上,如果只想顾全自身性命,那就会使朝廷蒙受耻辱,那怎么得了!”

汲黯身体多病,病假将要接近三个月的限期了,汉武帝多次特许延长他休病假的时间,还是没有痊愈。最后病重时,庄助替他请假。汉武帝说:“汲黯这个人怎么样呢?”庄助说:“让汲黯任职当官,没有什么超越常人的才能;但要说到让他辅佐年幼的帝王,会坚定不移地维护祖先基业,利诱不动心,驱赶不离去,即使有人自认为像孟贲、夏育那样勇猛无敌,也无法改变他的耿耿忠心!”汉武帝说:“说得对。古时有所谓的社稷之臣,说到汲黯,就很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