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器坯上拍印或刻划一些装饰花纹以外,出现了在器坯上绘彩然后焙烧的彩陶工艺。仰韶文化半坡类型的原始艺术家,已经掌握这种新的工艺技巧,在红色的陶器上装饰了黑色的纹样。纹样的题材,选自当时捕捉的主要对象---鱼。于是体态灵动的游鱼的侧影,经常出现在半坡人的红陶器皿上。这些距今6000多年的作品,陶色橙红,鱼纹乌黑,即明快醒目,又和谐淡雅,抒发出恬静的质朴的美感。
▲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鱼纹彩陶盆
和半坡同属仰韶文化半坡类型的原始村寨遗址的发掘中,同样可以获得绘有鱼纹的彩陶,例如在临潼县的姜寨村和宝鸡市北首岭两处遗址都是如此。在那两处遗址出土的彩陶中,特别值得一谈的有两件精品。一件是姜寨出土的陶盆,在里壁和两组黑色的小鱼相对应的是两只蹒跚地向盆沿缓缓爬动的大蛙,缩头大腹,有着长满圆斑的脊背,它们和上下浮游的灵巧的小鱼形成鲜明的对比。
▲ 姜寨遗址 鱼蛙纹彩陶盆
另一件是北首岭出土的红颈陶壶,在圆鼓的壶腹上面,一侧游动着一条大鱼,它不是侧影,而是俯瞰。在另外一侧立着一只尖喙长尾的大鸟,用尖喙猛啄鱼尾,于是那条鱼痒痛难忍地扭曲着身躯,这场鸟鱼争斗象征着什么?是值得观者玩味的。
▲ 北首岭遗址出土 鱼鸟纹彩陶壶
另一类常见的题材摹自翱翔天空的飞鸟,特别是从华县泉护村获得的彩陶器上,飞鸟的形象复杂多变,都是以黑彩绘成,线条简练,造型生动,它们有的低头啄食,有的伫立枝头,有的振翅欲飞,有的当空翱翔,神貌各异,极富生趣。同时,还可以看出从写实的摹绘,逐步向抽象图案化演变的轨迹。
▲ 华县泉护村遗址彩陶钵绘鸟纹
除了彩陶上的图像外,还发现了一些以及鸟类为题材的陶塑艺术品。在华县曾获得过一件陶质猫头鹰面形残片,小小的尖喙两侧塑出一对圆睁的大眼睛,周围雕刻羽毛状纹,造型生动,又富有图案趣味。比猫头鹰形象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头苍鹰,它出土于华县太平庄的一座墓葬里,是一件塑成鹰的形状的黑色陶鼎。鹰首微昂,钩喙利目,凶劲有力。
▲ 华县太平庄M701发现的陶鹰鼎
也偶然能够看到缩头鼓腹、满背斑纹的大蛙的身影,但是它们的位置从内壁移到外壁,而且图案化的意味更加浓厚。含有上述彩陶的古代遗址,在考古学上称为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与前面提到的半坡类型,大约是仰韶文化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平行发展的两支。可能它们形成的时间有早晚的差距,其中庙底沟一支要迟得多,后来在发展中二者也在地理分布上形成交错,加上文化上的联系、影响和扩散,因此它们之间的关系颇为复杂。
▲ 仰韶文化的人形蛙纹
如果说从庙底沟和姜寨的彩陶盆上看到极为相似的硕腹蛙纹,已向我们传递出它们之间曾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的信息。那么姜寨发掘中获得的一件漂亮的葫芦形彩陶瓶,则促使人们进一步思考它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密切到什么程度。在那件陶瓶上出现了由四组呈方块形的图案化了的鸟纹,中间夹有两条颇为写实的大鱼,还有一些变体的呈对角三角状纹的鱼纹图案,它们紧密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完整的装饰图案。
▲ 姜寨遗址出土 人面鱼纹尖底陶器
这或许象征着以描绘鱼形为主的史前艺术家和以描绘鸟形为主的史前艺术家们分别所属的原始氏族之间产生了极不寻常的联系。这又使我们联想起前面提到的北首岭陶壶上的鱼和鸟,那里的鸟不是踡缩在一起呈广场状的图案化,而是傲然伫立;而鱼则不像姜寨陶瓶上那样怡然自得,而是在鸟喙下扭曲着不断挣扎。
在河南省临汝县阎村发现的一幅绘在陶缸外壁的彩画,画面高37厘米,宽44厘米,可算是目前在中国发现的史前陶器上画幅最大的作品。画面的左侧伫立着一只高大的白鹳,圆睁着大眼睛,挺胸伸颈,高傲地昂起头来,在长喙上衔着一条鱼,鱼体僵直下垂,已经丧失了挣扎的力量,是那高傲的鸟儿的俘虏。在鸟、鱼的右边,立放着一柄石斧,斧柄上有缠扎的织物或细绳以便于把握,它大约是权威和力量的象征。
▲ 河南省临汝县阎村发现的绘在陶缸外壁的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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