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省乐都县柳湾的拟人形象彩陶壶,高近34厘米,壶体上除彩绘图案以外,史前的艺术家还贴塑出一个裸体的人像,并在人像各凸出部位周围用黑彩勾勒,以使形象更加突出。人像的头部塑在壶颈上,贴塑出眉目等五官,呈现出一张披发张口的面孔。身躯安置在壶的上腹,贴塑出两臂和两腿,双手刻画细致,双足则颇为粗略。在躯体上突出堆塑了凸起的乳房,还用黑彩在双乳上描出乳头,又在两腿间夸张地塑绘出女性生殖器官的形象。
▲柳湾的拟人裸体女人形象彩陶壶
作者的构思是巧妙的,把裸体女像塑在陶壶上,人体和壶体结合成一体,于是圆鼓的壶腹恰好象征着妇女的凸腹。塑像塑制的手法拙稚,但形体逼真,又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
拟人形的陶器,在比马厂类型时代更早的石岭下类型的器物中出发现过。甘肃省秦安县寺嘴坪出土的一件,制作得不够精致,壶上缺乏彩绘,仅施有橙黄色的陶衣,头像的雕塑手法简拙,头发仅用一周堆塑的泥条来表示,鼻子贴塑成上翘的三角状,嘴是镂空的,两耳穿有系垂饰物的耳孔。眼睛的塑法较特殊,在镂空的小圆孔外面,围贴一圈凸起的泥条作为眼眶,因此眼睛在脸面上特别引人注意,使这人面带有一种拙稚而古怪的色彩。
▲ 甘肃省秦安县寺嘴坪出土的人头形器口陶瓶
那么这从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延续到马家窑文化,流行于黄河中上游地区诸原始文化类型的与陶壶(或瓶)体结合的女性人体造型艺术品,象征着什么含意,有什么用途呢?看来应该同原始的宗教或称为“巫术”有关。在仰韶文化遗留下来的艺术品中,最突出的是半坡类型彩陶中那些神秘的至今还不能完全了解其真正含义的人面形图案,它们已在西安市半坡、临潼县姜寨、宝鸡市北首岭等处的遗址中多次被发现。
这些神秘的人面图案,常常画作衔双鱼的形象,有时在头额的两侧也簮插有双鱼,顶上戴着三角形的高冠饰,作风粗犷,古朴而具有浓郁的神秘色彩,应是反映着一种原始的信仰,过去有人认为它属于图腾崇拜,也有人认为它是人格化的独立神灵—鱼神,还有人认为它是戴着鱼形帽子的巫师的形象。但是,不论怎样说,它总是与原始的巫术有关,恐怕主要反映了人们企望丰产的愿望。
▲ 西安仰韶文化半坡遗址之人面鱼纹盆
在北首岭,除了画有鱼纹和神秘的人面图案的彩陶外,还发现了一件精致的船形壶,陶壶的中心绘出了张开的渔网,而壶的轮廓模拟成船的形象,象征着一只正在张网捕鱼的独木舟。当原始农业在社会经济中占有主要的位置以后,人们祈望丰产的巫术也随之转移到这方面来。
▲ 北首岭遗址出土 船型网纹壶
对于刚刚迈入农耕经济门槛的新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来说,还只能凭经验知道嫩绿的禾苗从地里生产,随后发育、成熟,而不明其间的科学道理,仅能朦胧地意识到可以与人类本身的生育繁衍来类比,得出的结论乃是:大地和人类中具有生殖功能的妇女一样,由于怀孕而产生出谷物。为了丰收,他们只有求助原始的巫术。
与这种企望丰产的巫术相联系,出现了模拟着妇女形象的“储种罐”,圆鼓的壶、罐类容器的腹部,用以象征孕期母体的鼓腹,将谷物的种子储在其间,以与人类孕育相比拟,相邻这样就会给种子注入神奇的魔力,保证来年播种会获得丰收。从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到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的各种拟人形的鼓腹陶容器,很可能就是这种原始巫术的产物。
▲ 马家窑文化马厂类型人头像彩陶壶
谈到企望丰产的马家窑文化的人体艺术品,还应提到自青海省大通县上孙家寨出土的舞蹈图案彩陶盆。在陶盆内壁周围绕有黑彩绘出的三组手牵着手的女性,每组五人。史前艺术家只用极简练的线条,就勾画出了那些赤裸的形体,她们的发辫随着舞蹈动作而摇摆,侧着头,身躯微微侧摆,每人身后还都拖着一条翘起的尖尾。那条尾巴可能模拟着兽尾,也可能是鸟尾,但舞蹈的目的应是为了企望丰产。在甘肃武威麿咀子发现的另一件构图近同的舞蹈图案彩陶盆,所绘的女舞蹈者的形体更具图案化,特别强调她们圆鼓的丰臀,自然也寓意着丰产。
▲ 孙家寨出土的舞蹈图案彩陶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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