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的冬天,湖北省云梦县大搞农田水利建设,11月一天的傍晚,在与同伴一起收工回家的路上,经过火车站西北附近新挖的排水渠时,青年农民张泽栋在一堆黄土中看到了一段青黑色的湿泥。喜欢钻研考古知识的张泽栋立刻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湿泥,而是用来保护墓葬的青膏泥。
疑惑之际,张泽栋赶紧望向排水渠里边,发现在深约3米的排水渠中,青黑色的泥土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四方形形状,很明显不是自然造就,而是人工合成的。张泽栋兴奋了,他带同伴跳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向深处挖。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厚厚的椁木的一角。毫无疑问,他们发现古墓了。
▲睡地虎挖掘现场
消息传到了省里,省文化部门不敢怠慢,立即派考古队到现场进行勘察。考古队到达当地后发现,就在大约300米长的地方,12座古墓都暴露在地表上,竟然没有被人盗掘!真是万幸!
接下来,湖北省考古工作者在云梦县展开了大规模的发掘活动,并给这批古墓逐一编号。在清理11号墓时,考古队领队陈恒树注意到了一片小竹片。说来也有意思,他是在另一位考古队员的脚下发现的,哪里那片小竹片正黏在了那名考古队员的脚上。清理过后,陈恒树发现竹片上竟然清晰地写着古字。
▲ 睡地虎秦简挖掘现场
这显然是一片珍贵的竹简。发现写着古字的竹简,让考古队员们激动不已,于是加快了工作速度。待棺盖被打开以后,在场的考古队员们都惊呆了:就在墓主人身边,竟然有8堆完好的竹简。整理以后,考古工作人员总共清理出了1155枚秦代竹简。在湖北云梦睡虎地发现大批竹简的消息传开以后,立即在全国引起了轰动。睡虎地秦简的发现,后来被列入了中国20世纪百项考古大发现。
▲ 睡地虎秦简挖掘现场
考古学家经过研究,认为这批竹简入土的时间应该是公元前217年。也就是说,从竹简入土到现在的21世纪,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在这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这批竹简怎么会保存得如此完好呢?很多人为此困惑不解。
经过仔细研究,考古学家找到了答案。考古学家认为,这些竹简之所以保存完好,是因为没有被氧化。首先,在墓主人下葬的时候,内棺外椁层层包裹,并用青膏泥密封,而青膏泥细腻黏稠,可以隔绝空气,阻止棺内外空气的流通。青膏泥是一种用来保护墓葬的材料,它使得竹简虽然历经数千年,却基本没被氧化。
▲国家宝藏:睡地虎秦简
除了使用青膏泥以外,使得8堆睡虎地秦简成功躲过氧化一劫的因素还有一个:云梦泽的地下水位高,睡虎地秦墓大多时候都泡在水中,有利于隔绝空气。以上两大原因最终阻碍了竹简的氧化,从而有效地保存了睡虎地秦墓中的竹简。有人会问,秦代的统治中心在陕西,为什么我们发现的竹简会在遥远的南方呢?考古学家认为,在陕西地区,气候偏干却又不是特别干燥,不太适合竹简的保护,因而在那里很难发现秦简。
当秦简出土以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怎样保护,而这也是困扰考古学家的难题。如果没有良好的措施,那么,出土以后的秦简就面临着被氧化的危险。国家文物局紧急下达命令,让湖北省文物部门尽快将竹简运往北京。这批珍贵的竹简运到北京以后,考古学家们几经研究,最后决定对其实行脱水处理。
▲睡地虎秦简
脱水流程主要有两步:第一步,将竹简泡在纯酒精中,酒精会置换竹简内的水分;第二步,放入乙醚,乙醚会替代酒精,最终自己也会挥发掉。经过这样处理后,竹简里的水分就消失了,而没有了水分的竹简是不会被氧化的。不过,这种方法虽然能保存住竹简,却比较落后,一是竹简里的水分未必会全部脱干,二是操作起来也不太方便。
睡虎地秦简长20多厘米,宽为0.5-0.8厘米,1000多片竹简或单面或双面写满了墨书文字,大多是秦代民间流传的隶书。专家们从这批秦简中整理出了大约4万字,内容相当丰富。其中,《编年纪》主要记录了秦国的政治措施以及有名的战争;《日书》则记载了不同节气的活动;《为吏之道》则是一本秦代官员的行为标准;最为重要的是《秦律十八种》《秦律杂抄》等一系列法律文书。
▲ 睡地虎秦简
这批秦简中包含了20多种缜密细致的法律条文,最重要的是关于当时中国社会农业的相关规定,包括农业税收方面的规定以及要求官员们时刻关注谷物抽穗的状况、旱涝灾害的具体面积等,并要向上级部门一一奏报。秦法还明确规定了伐木、采集、捕猎的具体时间以及行为的具体标准,比如,不允许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也不允许捕捉幼小的禽兽等。由此可见,我们的祖先多么英明,那个时候就已经具备强烈的环保意识了。
除此之外,秦代统一度量衡的规定也在其中得到了体现;政府还建立了严格的生产责任追究制度以及产品质量检验制度;且要求商人明码标价,体现了公平交易的原则。对于执法人员的查案手段也都有一定的限制,防止严刑之下出现的冤案,也用严苛的刑法来惩罚官员的贪污受贿行为。
▲ 睡地虎秦简复制品
在这些法律条文中,不仅国家大事有规定,即使人们的普通生活,也有严格的限制。如平常的穿戴、夫妻间的争吵等,法律条文对这些情况的处理都有具体规定,界定它们的标准也非常详细,由此可见,秦朝法规之严密。
睡虎地秦简中的这些法典,是我国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早、最完整的法典,它们不单单是了解秦国及秦朝法律的重要史料,更是研究秦代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宝贵资料。而起源于睡虎地秦简的简牍研究热,现已延伸到史学、法律、社会学、民俗学等领域。我们可以骄傲地说,睡虎地秦简不仅是我们的国宝,更是世界考古学界的重要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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