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者(张梁口述)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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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尔登顶海拔 8463 米的马卡鲁峰

2011 年 5 月 26 日,我在尼泊尔成功登顶海拔 8516 米的洛子峰。2012 年 5 月 11 日,我们在尼泊尔登顶海拔 8463 米的马卡鲁峰。那次攀登难度极大,我又差点挂了,也是最后命大,咬着牙走回三号营地。马卡鲁峰本身属于顶级难度,我们下撤时迷了路,没吃没喝被困山上几十个小时,又累又乏,特别恐惧,最后我还是挺住了。我能够安全下来,得益于自己的经验和意志力。当时队友刘永忠自行下撤,也迷路了,最后是三号营地的夏尔巴向导上去把他找到。他说自己当时已经放弃,准备等死了。

两个多月后的 7 月 31 日,我在巴基斯坦登顶海拔 8047 米(另有 8051 米的测量数据)的布洛阿特峰。

2013年5月20日,冲顶干城章嘉峰途中

2013 年 5 月 20 日,我们在尼泊尔登顶海拔 8586 米的世界第三高峰干城章嘉峰,遭遇了第三次山难。干城章嘉峰冰裂缝较多,冰崩频繁出现,冲顶途中多次遭遇险情,整支队伍严重缺氧,极度疲倦。

大本营在 5500 米,是 8000 米以上高峰中大本营海拔最高的。从开始攀登到结束,我们在山上整整待了两个月。从大概 8200 米开始,两个队员和两个向导结组上,没有修路,因为队伍太少了,整个过程各自为政。上到 8400 米,刘永忠的向导不知道是胆怯还是什么原因,不想跟我们结组,他解开了绳索。那是一个オ二十岁的小伙子。我估计他的能力和经验不够,不敢走了。

8400 米那里,很陡峭,我跟他说:“你跟我们在一起更 safety。”他不想继续,就留在那里,但没想到,他最后自己也上到顶峰了。我看到了他。我们登顶比较晚,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下撤的时候都半夜了,下撤太慢,而且难度太大。我们一起登顶十二个人,包括高山向导在内,下来的时候死了五个,两个匈牙利的,一个韩国的,还有两个夏尔巴高山向导。下撤的时候,刘永忠的向导还是一个人走。我和我的向导,带着刘永忠,三个人?起下撤。刘永忠到 8400 米的时候就不行了。

尼泊尔时间5月20日下午3时25分,登顶干城章嘉峰

我和他之前没有一起攀登过太多山,不太了解他的能力。当时他已经失忆,蒙了,一般人没法体会那种极限的状态。人到一定的极限程度,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个状态,就像喝了二斤白酒,踉踉跄跄,东奔西突。让他走,他也不知道走,人就傻笑着,目光呆滞,已经灵魂出窍了,感觉他整个人意识一片空白。我急死了,打他的脸,也没有反应。我想这怎么办?

半夜了,周围一片黑暗。那么高海拔的地方,我甚至眼向导说:“我陪他在这儿等着,你下到 7500 米的四号营地拿睡袋和其他东西上来。”就是想把他放在睡袋里,第二天再上来救他。其实那样也是不可能的

我只好对向导说:“你再拦住两个夏尔巴向导。” 当时还有很多国际队伍也在攀登,向导之间都认识,虽然不是同一家探险公司的,但都是尼泊尔人。好在他拦住了个意大利队的向导,叫比巴斯,因为在大本营里接触过两个月,互相都认识。我们三个人和刘永忠结组,把他从 8400 米弄到 7500 米,要是不管他,他百分百就死了,因为下撤时他还是走不了。我们边走,边看到一个登山队员往下掉,就在我身边,大概七八米远,穿着黄色羽绒服,只看到头朝下,抛物线往下掉。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谁,第二天才知道是韩国队员,死了 .

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基博峰

回到 7500 米的四号营地,已经是凌晨两三点,我们很度劳,什么都不管了,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才知道,两个夏尔巴向导没有下来,一个是刘永忠的向导,另一个是前去救他的比巴斯。我们拆帐篷,准备下撤,发现距离我们的帐篷大概五十多米远的地方,是那两个向导的尸体,已经滑坠遇难了,相距大概二三十米。刘永忠那个向导,是我的向导的亲戚,他们的公司都是家族制,我的向导哭了一会儿,就把帐篷撤了。

那年 10 月,我去登顶了海拔 5895 米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基博峰。由于我在 2005 年、2008 年穿插着到达南北极点,所以我和王石当年谈的目标就变成了“14+7+2”(登全球十四座 8000 米以上山峰、七大洲最高峰,并以探险方式徒步滑雪抵达南北极点)。在登山探险界,“14+7+ 2”是公认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人类登山探险的终极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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