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传奇(刘诗昆口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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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在天津(上)

我在天津住到差不多四六、四七年,其间我有了两个妹妹:大妹刘纯如,二妹刘澄如。我家的生活很西化,家里好几名佣人都穿西装,做饭用西餐厨子,家具沙发也是西式的。父亲在正经场合都穿西装打领带,从来不穿中式长衫。只有我母亲穿过中式旗袍。我从小也穿西式服装,冬天穿英式的短裤和长腿袜。

从一岁开始,每年过生日,父母都给我买一个奶油蛋糕,跟今天的没两样,上面也有字,几岁就点几根蜡烛。我吹蜡烛时还照相,这一直持续到我大概七八岁。接着,妹妹们过生日也吃蛋糕。一到圣诞节,我们家还要开派对。父亲在圣诞树上挂很多饰物和彩色小灯泡,还为我们精心准备圣诞礼物。

父亲知识渊博,还有耐心,他给我讲很多故事,比如格林童话、迪士尼的故事等等,还讲法布尔的《昆虫记》,以及很多科学知识,比如太阳系有多少颗行星,行星如何围着太阳转,宇宙的规律等等。我能认字以后,就自个儿看书学习。我很爱动脑子,想问题。记得六岁时,我常望着天,想天有没有头?要是有头,那头在哪儿呢?过了头,又是什么呢?要是没头,哪能有没头的东西呢?想来想去不明白。

我还想时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东西”什么时候开始有、到什么时候没有?我还把这些想法跟音乐串起来想----音乐没了以后的后面呢?脑子里净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长大后我兴趣仍然很广泛,至今关注各方面的事情,这都和童年的教育有关。成年后我接触到现代物理的概念,比如黑洞、宇宙大爆炸、时间的起始以及反物质和暗物质等等,我若有所悟,原来小时候的胡思乱想背后还有这么深邃的道理。

母亲一生忠厚老实,相夫教子。她不懂音乐,平时也不管我弹琴的事,但她很会照顾我们,每天吃饭都非常讲究营养,早上喝牛奶、吃鸡蛋,还要吃鱼肝油,因此我们兄妹几个身体底子打得都非常好。六岁时,我曾在天津感染过肺结核,虽然是最轻微的,但当时还没有特效药,母亲就在家给我调养,过了五个月结核钙化,没有留下后遗症。

我在天津上过两年私立的幼儿园,应该是四岁开始上的。幼儿园老师讲过一个智力测验题考我们,说有一个人带了两只羊和一只狼要过河,河上有一座独木桥,一次只能过一个人和一只动物。狼在人面前不敢吃羊,但离开了人就要吃羊,怎么把这两只羊和一只狼都平安地带过河去?全班没人答对,就我给猜出来了。我说,人先把狼运过去,然后单身回来(把狼放在对岸),再把一只羊运过去,再把狼带回来,再把羊运过去(把狼放在这边),最后再回来把狼运过去。

我一、二、三年级没上小学,父亲请了家庭教师来教我和妹妹。上午上文化课,下午学钢琴。小时候我很独立,大概从两三岁起就自己住一个房间,再大点就跟妹妹住一个房间,不跟妈妈睡。我们家的孩子都比较独立。小学我就自己去上,放学后就是玩,疯玩。我喜欢在香港大楼爬墙,翻上翻下,还爱爬树,爬来爬去的,也从来没摔过跟头。虽然我是家中的大哥哥,但很少跟妹妹们一起玩。我有不少小伙伴,都是父亲同学和朋友的孩子。我不是那种文雅的孩子,比较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