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匿战争以后(前200--前183)(1)

扎巴会战功臣西庇阿凯旋仪式的欢庆气氛尚未结束,以雅典为首的希腊城邦国家代表来到了罗马。他们访问罗马的公开目的是祝贺第二次布匿战争的胜利。但是,在元老院的议事厅,他们除了向罗马寺院表示祝贺外,更是控诉了马其顿王国的行为,说他们侵略自己,希望依靠罗马的力量阻止他们。

罗马元老院有一种制度,叫“第一人”,占据这一位置的不是议长,而是元老院300名议员中,有权最先或最后发言的那个人。也就是说,在掌握罗马国政的元老院中,影响力最大的就是这个“第一人”。直到公元前203年去世,费边一直占据“第一人”的位置。第二次布匿战争结束后,被选为“第一人”的是34岁的西庇阿。在此后的近15年里,罗马元老院的对外政策几乎都是在这位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的主导下展开的。

英国画家雷诺兹:《西庇阿的克制》

西庇阿知道,在他回罗马时,等候在沿途的人们向他投掷鲜花,不只是庆祝罗马的胜利,同时,也是庆祝和平回归的一种表现。因此,希腊城邦的代表们提出军事帮助的要求,让元老院非常为难。以西庇阿为首的元老院决定先通过对话解决这个问题。元老院派人前往马其顿王国首都佩拉,希望通过与菲利普国王直接对话,来阻止马其顿采取军事行动。但是,对话没有成功,马其顿军队开始南下,很快逼近雅典。事已至此,罗马必须立刻作出决断。

除了马其顿,在罗马苦战汉尼拔的时候,希腊各城邦都是坚定的同盟者。公元前216年坎尼会战后,马其顿国王菲利普曾经向当时的胜利者汉尼拔提出结成统一战线的愿望。而且,马其顿国王菲利普后来尽管与罗马缔结了和约,但是,扎巴会战时,应迦太基的请求,派去了雇佣兵。所以,元老院全体议员达成的一致意见是有必要给马其顿一点教训。市民大会也多数赞成,通过了向马其顿宣战的决议。

马其顿国王得知罗马军事介入的消息后,撤回了已经逼近雅典的军队。当然,他不是要终结军事行动,而只是把侵略的目标从南部的雅典转移到了东部的屾加马和罗得岛。对罗马来说,情况没有因此改变。罗马对马其顿实行封锁策略的时候,雅典是罗马的同盟国,同样,帕加马和罗得岛也是罗马的同盟国。就这样,罗马开始一点点地向希腊境内深入。这在某种意义上,不能不说想法单纯的罗马人被工于心计的希腊人利用了。

希腊诸王国

公元前323年,是亚历山大大帝英年早逝的一年。这一年,他33岁。他用短短10年时间,实现了横跨欧亚地区的称霸。在他死后,他那幅员广阔的帝国被他手下的部将们分割了。由此诞生了马其顿的安提柯王朝、叙利亚的塞琉古王朝,以及埃及的托勒密王朝,还有规模略小的王朝帕加马。此外,在希腊,照例是众多城邦国家分而治之。

公元前3世纪至前2世纪的希腊世界

到了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的这个时期,希腊南部诸城邦结成了阿卡亚同盟,希腊中部各城邦也结成了埃托利亚同盟。他们与统治者马其顿之间的对立关系始终没有得到改善。同时,由于斯巴达和雅典时而加入同盟时而退出同盟,所以,也从来没有出现全希腊人团结一致,共同对抗马其顿的局面。尽管如此,希腊人独立自主的精神不允许他们心安理得地生活在马其顿王国的统治之下。

于是,希腊人把视线转向了新兴的罗马。马其顿军队和罗马军队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发生在公元前197年,战场是帖撒利地区的西诺塞法拉。罗马军队的总人数是2万人,其中一半士兵来自罗马和罗马联盟,另一半士兵来自希腊各城邦。马其顿军队的人数是2.6万人。战斗结果,马其顿军队阵亡8000人,被俘5000人。与此相比较,罗马方面的战死者不过700人。

罗马与马其顿战争场面

国王菲利普五世逃回马其顿领地后,提出了休战的请求,最高司令官弗拉米尼接受了他的这一请求。但是,参加罗马军队的埃托利亚同盟诸城邦不满他的决定,他们主张乘胜攻打马其顿领地,彻底消灭马其顿王国。弗拉米尼回答说:“罗马人的传统在于包容失败者,我们对扎巴会战的败将汉尼拔的态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年冬天,罗马与马其顿签订了和平条约。

和平回归了,而且正像大多数希腊人所希望的那样,在阻止马其顿王国侵略行为的前提下,和平得到了回归。但是,希腊人对此依然半信半疑。罗马是胜利者,打败了亚历山大大帝光环下的马其顿,随后,罗马会怎样对待希腊呢?说是承认希腊自治,但是这会是真的吗?在东地中海,胜利者就是法律。

第二年,即公元前196年,根据惯例,科林斯将举办盛大的体育节。罗马的得胜将军弗拉米尼将出席这一盛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希腊。希腊人都认为,负责希腊战事的罗马军最高司令官不可能只是为了观看比赛。接下来的内容,我想根据那一年刚满7岁的波利比乌斯后来写的《历史》来进行描述:这一天,科林斯露天体育场挤满了观众,全希腊有权势的人都来了。竞技结束后,弗拉米尼所在的正面观众席上,站起来一个人,他要求全体观众肃静。罗马元老院及总司令官弗拉米尼宣告:从即日起,希腊人彻底恢复自由,希腊各城邦对罗马不承担缴纳年贡和租税的义务。依据各自的法律,享有完全的自治,不承担向罗马提供军事基地的义务,罗马军队撤出全希腊。

科林斯古城遗址

罗马人遵守自己的承诺。两年后,最后一批罗马士兵撤离了希腊。与此同时,弗拉米尼的愿望也得到了实现,这是他拜托希腊人做的唯一一件事。20年前的坎尼会战中,被汉尼拔俘虏的罗马士兵,因为罗马拒绝支付赎金被悉数卖到希腊为奴。他希望希腊人为罗马找回这些俘虏。希腊方向想尽一切办法,最终找到了1200人。20年前的8000人,在希腊经过20年的奴隶生活,减少到了1200人。此时他们的身份是奴隶,需要向奴隶主赎买,希腊各城邦承担了这些费用。

这个时期,地中海世界的所谓强国,除了霸权国家罗马,还有迦太基、马其顿以及叙利亚和埃及。西庇阿提倡的“稳健的帝国主义”,是在罗马的霸权下,所有独立的国家共存共荣。由此,出现了一个概念叫“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和平”。只是,帝国统治始终采用稳健的形式。美中不足的是,不管什么事情,采用稳健的做法必须双方态度一致。如果一方不同意,稳健就无法实现。各强国对于承认罗马霸权,并遵从罗马霸权的要求,是如何想的呢?迦太基是如何想的?马其顿是如何想的?还有尚未与罗马交过手的叙利亚和埃及又会怎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