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上性命的赌局

当时蒋介石首要目标是桂系,对于西南军阀还是以拉拢为主,为争取周西成,他委任其为第九路军总指挥,但周西成不买账。后又派人游说,周西成仍是油盐不进,蒋只得扶持袁祖铭旧部,时任国民革命军第43军军长的李?,令其反攻贵州。结果李部刚出师就被周西成打得大败,只好转投龙云。

中原大战时的军阀割据图

3月22日,蒋介石已做好讨伐桂系准备,并扣押到南京开会的李济深,给各地军阀一个下马威。此事一出,冯玉祥、阎锡山这些大军阀没有动作,反倒是周西成率先发电质问。几天后蒋桂战争打响,龙云在权衡利弊后决定拥蒋,并联合李?部陈兵滇滇边境,以示威慑。龙云与李?联名打电报给蒋介石,历数周西成之“罪名”,要求准予讨伐。

事已至此,蒋介石只能改抚为剿,任命龙云为第十路军总指挥,李?为前敌总指挥,委派滇军将领朱晓东、张凤春、孟昆三个旅归李?指挥。李军到滇部队编为警卫、教导两营,随军部行动。其余两路配合滇军在侧翼行动。李、龙联军攻入贵州后,取道两路,连克盘县、普安、晴隆,取道关索岭。周西成派部将黄道彬率第25军主力迎战,结果节节败退,李军攻取关索岭。为稳定战局,周西成命令黄道彬退守大坡顶布置防御阵地,自己亲自率领老2营和贵阳可使用的部队开赴镇宁前线,到黄果树一带与李军形成对峙。

受贵州老百姓爱戴的一代枭雄周西成

周西成原本打算凭着险峻山势与李?打消耗战,逐渐消磨其有生力量。但李?此前与周西成作战时吃过大亏,这次吸取教训,在攻取关索岭后,集中优势兵力,不惜牺牲也要向周军大举进攻。周西成见势不妙,亲自上鸡公山督战,结果竟被流弹击中,一代枭雄殒命沙场。周军见主帅阵亡,阵线动摇,加之李军攻势猛烈,很快便被击溃。失去主帅的第25军余部大部分退往遵义。5月28日,李?率领部队,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贵阳,组成贵州省临时政务委员会。

捷报传来,蒋介石自然大喜过望,马上任命李?为贵州省主席。只可惜李?这个省长只当了18天,周西成的旧部毛光翔、犹国才、王家烈等将领迅速将25军重新组织起来,发动反攻,将李?赶出贵阳,退往云南。李?被驱逐后,贵州军政大权又回到桐梓系军阀手中,接替周西成掌权的是毛光翔。毛光翔一改周西成时期政治上联桂反蒋的政策,通电拥护蒋介石及南京政府。很快,10月2日国民政府正式任命毛光翔为第25军军长兼贵州省政府主席。

昏天黑地战四川

相比云贵,四川的情况更为复杂,因为自辛亥以来,四川一直处于群雄逐鹿状态,打了近20年内战也没出现一个真正统一全川的“四川王”。在蒋桂战争进行的同时,四川也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内战,这一切的关键人物就在于四川军阀杨森。杨森是四川广安县人,但护国战争后却在滇军中任职,直到1920年才脱离滇军回归川军。

四川军阀、川军第2军军长的杨森

1923年,已是川军第2军军长的杨森在内战中战败,逃往宜昌依附吴佩孚,被任命为陆军16师师长,随后授陆军中将衔。1924年2月,杨森在吴佩孚支持下率部返川,3月8日,加上将衔,兼任四川前敌总指挥,势力一度膨胀,进而占领重庆,又克成都,将熊克武等逐至川南。杨森也从此成为四川的一杆旗杆。

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克武汉,声威大振,四川各路军阀见大势所趋,纷纷表示愿意归附国民政府。11月,广东国民政府分别委任杨森、刘湘、赖心辉、刘成助、刘文辉为国民革命军第20、21、22、23、24军军长。12月,又任命邓锡侯、田颂尧为第28、29军军长。至此,川军全部易帜,归属国民政府统辖。1927年四一二政变后,宁汉分裂,杨森迅速站队,拥护南京政府并出兵攻打武汉,结果不仅打武汉无功而返,省内的地盘也被刘湘趁机攻占,杨森在重庆的地盘全部被刘湘吞并。

刘湘戎装肖像

气急败坏的杨森竟走出一步臭棋----请来自己的老官长、在北伐战场上刚战败的吴佩孚作为旗帜,打算卷土复仇。结果令国民党大为恼火,南京政府迅速将杨森免职,但杨森不肯交权,导致双方矛盾激化。于是南京方面与刘湘联合起来怂恿杨森部将造反,引发范绍增、郭汝栋、赖心辉、吴行光联手驱逐杨森的兵变。当时得到刘湘支持的反杨联军与杨森鏖战相持不下。1928年5月,就在四部联军与杨军相持的关键时刻,依附邓锡侯的罗泽州忽然侧击反杨联军,助杨森取得胜利。

北伐战争结束后,四川仍处于军阀内战的局势,蒋介石便想撮合刘湘、刘文辉二人主持四川,结果引起邓锡侯、田颂尧的不满,于是其部将和附庸李家钰、罗泽州等出面拥护杨森,讨伐长期虎踞重庆的刘湘。1928年10月10日,杨森等八部联合成立“国民革命军同盟各军军事委员会”(八部同盟),决定联合向重庆刘湘进攻,发动下川东之战。战事一起,刘湘立即拉拢刘文辉牵制同盟军各部,刘湘本人则亲自率部迎战罗泽州,几战下来将出头的罗泽州、杨森打得大败而归。

正在这个当头,蒋桂战争爆发了。战事一起,桂系四处联络各部军阀拉同盟求赞助。李宗仁派人表示支持杨森及同盟军占领重庆,同盟军经过商议决定让李家钰出面搏一把,由他去打刘湘。4月16日,李家钰由遂宁经宁至向资中、内江发起进攻,下川东战火再起。4月19日,两军交战,然而此时桂系在战场上一败涂地,自身难保,更别说派援军来支援四川同盟军打刘湘了,结果孤军作战的李家钰部也被刘湘打得丢盔卸甲,退出遂宁。
 

关门称霸终非长计

蒋桂战争不到三个月就以桂系失败告终,但四川军阀仍继续混战。在几场战争中取胜的刘湘一方面防着杨森等人卷土重来,另一方面也公开站队,决定拥蒋。随着蒋介石与冯玉祥矛盾爆发,当年10月10日,西北军将领宋哲元举旗反蒋,29日刘湘即电南京,表示服从中央,响应讨逆。不过还没等到刘湘出兵讨宋,讨刘联军倒是先打上门了。当年12月24日,邓锡侯、田颂尧、杨森等再度进攻刘湘,但此时联军战力更不如前,毫无悬念地被刘湘打个落花流水。经此几战,杨森部队全被打垮,之前占领的川东21个县也被刘湘所占。只得退入渠县,从此失去了逐鹿四川的资本。

刘文辉(右)、杨森(中)、邓锡侯(左)合影

1930年秦,蒋阎冯矛盾白热化,大战一触即发,刘湘则一如既往地坚定拥蒋路线,于3月4日通电拥护中央。当然这只是表面态度,中原大战爆发后,刘湘并未出兵参战,而是继续四川内斗,并开始派人对刘文辉部进行分化,为后来的二刘争川之战埋下伏笔。7月,刘湘开始派兵出川,独立第2旅旅长郭勋祺率四个团出兵湖北,进驻沙市,这并非援蒋而是为防范川军将领吕超。

9月18日,张学良通电入关参加中原大战,一锤定音,决定了蒋介石的胜利。见此势头,刘湘迅速于22日通电响应张学良。10月,任川康绥靖总司令兼第四路总指挥。整个中原大战,刘湘并未实际参战,但他总是押对宝,结果还成了功臣,享受1931年元旦国民政府的授勋。

在中原大战这场规模最大的新军阀角逐中,西南三省军阀之作为可以看作地方军阀在大变局中生存模式的代表。从本质上来说,这些地方军阀都以“关门称霸”为目标,对中央势力渗透较为忌惮。蒋介石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方式,在对付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等大军阀之时,不仅没有有裁军等问题上过度刺激地方军阀,还给予其一定筹码进行拉拢,中央委以职务,等于变相承认其割据的事实。

中原大战后,西南各省依旧呈半独立状态,四川、贵州两省之内的军阀还在你争我夺。然而蒋介石的削藩之剑已指向西南。七七事变之前,中央军势力深度渗透四川;贵州则早在1935年就被蒋介石以“围剿”红军为名,让中央军进入顺手免了末代“贵州王”王家烈的职,彻底控制黔省。至于云南,抗战期间中央军势力大举渗透,抗战刚胜利2个月的1945年10月,中央军忽然发动“五华山之变”,结束了龙云在云南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