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维的答卷

前 29 年,屋大维作为罗马又一次内战的胜利者回到首都。恺撒殷鉴未远,如何在尽可能尊重传统的前提下建立一种制度来确保他持续掌握军政大权?又如何改造军队,使其只对他一人和他所建立的制度效忠,同时根绝共和国晚期那样的军阀产生的可能性?这便是他所面临的难题。

奥古斯都和平祭坛,公元前13年,罗马元老院修建此祭坛,庆祝奥古斯都从西班牙和高卢凯旋

回到罗马后,屋大维颁布了一系列整顿局面的措施。他先是进行了大规模的裁军。10 万退伍士兵被安置到意大利和各个海外行省的土地上,成为他日后政权的强有力后盾。此外,他获权修改了元老院的名单,并借机笼络了部分有势力的家族。

前 27 年 1 月 13 日,屋大维在元老院自导自演了场大戏。他宣布,因为战争已经结束,自己将放下被授予的一切权力,回归平民的身份。面对元老中间爆发出的激烈反对声浪,他只得“勉强同意”继续统率几个关键行省的驻军,为期 10 年。

没过几天,元老院又授予他一系列荣誉,其中就包括“奥古斯都”(Augustus)这一尊称---这个称号的意思是“尊敬的”“崇高的”,也有一定的宗教内涵,但并不包含制度性的权力。 奥古斯都虽然号称还政于民,但事实上此后仍然持续担任执政官。到前 23 年,他已经连续 9 年出任此职,大幅刷新了之前的纪录,进一步突破了传统制度。在找到一种更隐蔽、也更一劳永逸的统治方式之前,奥古斯都必须用持续霸占执政官的方式来维系自己的权力。

《亚历山大大帝墓前的奥古斯都》,图为奥古斯都命人为亚历山大大帝奉上鲜花和金冠

前 23 年,答案找到了。当年 7 月 1 日,奥古斯都在元老院会议上宣布卸任执政官。作为回应,元老们授予他两项特殊的权力,而它们就构成了从此以后奥古斯都权力的制度基础。第一项是“最高统帅权”,意味着他是帝国所有 28 个军团的最高统帅,有着凌驾于军团司令之上的权力。

第二项权力脱胎于保民官这一职位,叫作“保民官权”。担任执政官时,奥古斯都可以召集并主持元老院会议,也有资格起草立法提案,卸任后,“保民官权”确保了他能继续享有这些权力。这两项权力,一项确立了奥古斯都对军队的绝对掌控,另一项保证了他在政治上的主导地位。更重要的是,两者都没有时间限制,是终身的权力。

奥古斯都拱门,位于意大利北部城市里米尼,由罗马元老院在公元前27年献给奥古斯都

同一时期,奥古斯都也改革了公民大会。过去大会是唯一拥有立法权和选举国家主要官员权力的机构,共和国晚期,这种大民主遭到各种党派的利用,成为政局混乱的因素之一。改革后,公民大会先是沦为一种形式,之后彻底销声匿迹,立法权和选举官员的权力都转移到元老院和奥古斯都本人的手中。

执政官、重要行省的总督、军团司令这些高层职位的任命都需事先经过奥古斯都本人的首肯。 最后,奥古斯都还对军队进行了彻底的改造,打造了罗马历史上第一支职业军队。从此以后,士兵入伍后需服役 16 年,这期问国家根据级别高低发放统一的薪水,退伍时还另有一笔十数倍于年薪的退伍金。

如此,由于奥古斯都垄断了军队首长的任命权,士兵的军饷又完全由国家提供而无需将领自己筹措,共和国晚期军队私人化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随着上述一系列改革,罗马定于一尊,进入帝制时代。共和国的各种官职得到保留,元老院也继续享有尊崇的地位,但是在这一切上面,凌驾着一位乾纲独断的国家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