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高卢

恺撒很清楚,罗马已是军事统帅的天下,只有得到重要的军职,才能呼风唤雨,施展自己的オ能,执政官卸任后,必须选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可以统率一支大军的行省当总督,而不能按照元老院给他安排的去管理什么“意大利的森林和牧场”这样无足轻重的地方。

恰好在这时候,内高卢的总督去世了,这个职位空了出来。恺撒便通过他的亲信保民官瓦提尼乌斯向公民大会提出,改变元老院原本的决议,将山南高卢以及伊利里亚(位于达尔马提亚海岸,今巴尔干半岛西北部)交给恺撒治理,期限 5 年(从公元前 59 年 3 月1 日起),其间恺撒有权征募 3 个军团的兵力。在庞培和克拉苏的支持下,这一提案顺利通过了。

山南高卢是什么地方?其实罗马人对它并不陌生,顾名思义,高卢这个地名来自“高卢人”,这个族群是古代凯尔特的一支。如今的凯尔特人只残存在欧洲大陆的边缘(法国布列塔尼半岛)与几个海岛(爱尔兰、威尔士等)上,但在公元前的很长时间内,他们曾经遍布中欧、西欧的广大地区。公元前 5 世纪,有一部分高卢人向南越过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的波河地区。这部分高卢人后来就被称为山南高卢。

古罗马与高卢位置图

高卢人居住在圆丘形屋顶的房子里,周围有土堤和栅栏,以游牧为主。高卢人个头不高,但体格健壮,以勇敢善战著称。他们的骑兵,骑着钉了铁掌的战马,这种钉铁掌的战马是古代战争史上了不起的发明。他们的步兵则带有挥砍用的、锻造精良的宽剑。大约在公元前 390 年,高卢人大举南下,洗劫了罗马城。高卢人勒索了大量银两后撤兵回去。传说他们的领袖在用秤称量罗马人交的赎金时,罗马人怀疑秤碗有问题。于是高卢人蛮横地将自己的宝剑扔进了秤盘说:“打败的人活该倒霉。“这句话也成为有关赔款和赎金的千古名言。

尽管此后罗马人征服了山南高卢,但高卢人野蛮、勇敢和好战的形象,也长久留在了罗马人的记忆里。与富庶的东方行省和早已遍布罗马人足迹并建立起诸多城市的西班牙行省相比,高卢是一块未得到完全开发的处女地,这块十分广阔而令人不安的土地上,到处充满了未知、敌意和意想不到的危险。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山南高卢总督的职位从根本上讲并不是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肥缺。

左:无头高卢士兵雕像,公元前1世纪,出土于法国阿维尼翁;右:现代复原的高卢战争时期罗马第7军团士兵装备

这或许也是庞培和克拉苏这两个“盟友”支持恺撒谋取这一职位的不良用心。他们企图让恺撒长期陷入高卢“蛮族”作乱的纷扰之中,无暇顾及罗马政局而自行边缘化。当时,除了山南高卢之外,罗马人的统治也延伸到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普罗旺斯(今属法国)一带,建立了山北高卢行省。庞培甚至鼓动元老院再将被罗马征服没多久、危机四伏的山北高卢行省增添到恺撒名下,以及增召 1 个军团的权力。这样一来,恺撒便拥有了超出自己预期的 4 个军团兵力。

实际上,恺撒看上了高卢总督这一职位,当然不只是看上了罗马已占领的高卢地区,而是垂涎于罗马人尚未占领的山北高卢行省以北的广袤地区。这一广大的地区被罗马人称为“长发高卢”,包括今天的法国、比利时、瑞士的大部分和荷兰的一部分。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农牧业发达,盛产铁、铜、金等。居住在这里的高卢部落,还处于社会发展初期的氏族部落阶段。这里既没有如同帕提亚那样的强大国家,部落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又为恺撒从中渔翁得利创造了良好机会。

高卢人领袖维钦托利画像

换句话说,恺撒即将掌管的两个高卢行省是通往外部世界的大门,在这扇门后是罗马尚未染指之地,一旦通过战争将这扇大门打开,迎接罗马人的便是广袤的土地和数之不尽的财富。正因如此,恺撒把高卢看作“最可能使他发财也最可能为他军事上的胜利提供必要物资的地方”,“他渴望巨大的权力、一支军队和一场新的战争,因为只有在这一场战争里,他的辉煌的功业才能充分展现出来”。罗马城内那位彬彬有礼的平民派政治家恺撒摇身一变,成为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