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礼乐地宫

航拍后,发掘工作进入第二步---揭取椁盖板。擂鼓墩古墓木椁盖板用巨型方木铺成,共47块,每块长度不一,在5.63至9.89米之间,宽、厚大体相当,在0.5米至0.6米之间,十分壮观。揭取方案最终采用机械化作业,随县炮兵某师随即支援了载重8吨的黄河牌吊车。

等清掉所有的椁盖板,可得见墓地的布局,几堵隔墙将木椁分成东、西、北、中四个室,各室内水面等高,应有门洞相通。最先浮上水面的是一只“无头小鸭”,精美程度让考古队员赞叹连连,它的头后来在西室一具陪葬棺里被发现,对准凹槽可完美卡扣上。这只小鸭最后被定名为“战国 彩绘乐舞鸳鸯形盒”,登上1993年中国邮政向全球发行的一套四枚“中国古代漆器”特种邮票,在破译编钟演奏密码时,还曾令考古队员訇然洞开。

战国 彩绘乐舞鸳鸯形盒(无头小鸭)

考古中抽水看似简单,实则要考虑多方因素。坑上不能震动太大,排水必须畅通,稍有滞留就很可能渗漏,都不利坑壁稳固,采用小功率的潜水泵最理想。另外,不能抽得太快,随水位下降,水的浮力消失,要考虑墓坑中文物能否继续保持平衡。木质表面涂漆绘彩,浸泡已逾千年,木内早已饱水,乍一出水经阳光暴晒,势必诱致变形开裂,彩漆也会脱落变色。考古队员想出“两防一保”的办法:防晒与防倒,搭棚搭安全架,还有边油水边保水:在木梁上加盖饱水塑料泡沫,喷雾器不断喷水,保持湿度大体与在水下时相当。

曾侯乙墓挖掘过程中,随着水位下降,一些器物慢慢浮了上来

露出真容的四室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中室。气势磅礴的编钟就把所有人震慑住了。首先它很完整,出土时绝大多数钟仍悬挂于编钟架上,这在考古发掘史上还没见到过。其次数量之多,也是空前的,刷新此前29件钟的记录。再次,有的大钟体型特大(最大一件高152.3厘米,重203.6公斤),这也是历年来出土钟中未曾见到过的。

工作人员正从墓坑中用吊车将陪葬棺吊出

中室北壁是32件一套的石编磬,一根横梁被盗洞的石板淤泥下泻而砸断,磬片部分损坏,后均得复原。东壁有一座建鼓,出水时鼓腔落于水底,细细的楹柱也随之折断,后被修复如初;底座以8对16条大龙为主体,龙蟠龙,龙缠龙,令人眼花缭乱,大小龙身都精雕细刻有鳞、斑、鳍、目、爪,嵌有绿松石,犹如一座琳琅的宝石山。钟、磬、建鼓旁清理出的乐器还有扁鼓、漆瑟、笙等其它乐器,俨然是一支气势恢宏的大型乐队。

32件一套的石编磬

中室里还源源不断地出土了各种大量青铜礼器、用器。著名的青铜冰鉴、青铜尊盘、联禁铜壶,都出自这里,外加长勺、铜漏斗、铜勺,构成彼此相连的一组礼器。

青铜冰鉴

联禁铜壶是盛酒之器,大铜勺是取酒用的,酒取出后灌入冰鉴前要经漏斗过滤,从储酒、取酒、滤酒、冰酒到饮宴,器具一应俱全。这些青铜礼器出土时成组成排,宛如刚下葬一般,考古发掘中如此明晰摆列的器物也实属罕见。

联禁铜壶

东室是墓主栖身之地,最醒目的就是内外两层组成的一副巨大套棺。其外棺与常见的木棺制作不同,以青铜为框架嵌厚木板构成,周身髹漆绘彩,华丽异常。出水时,整个巨棺呈倾斜状,盖上东南角铜钮斜插入南椁壁板内,致使整个棺不能全部落地,东边被悬空,并造成东边棺盖与棺身没有盖严。按照古人观点,下葬时棺身倾斜,多被视为不吉利。这应该是当年下葬时失误所造成的,之所以没有挪正,估计也是力所能及。最后测得的数据,外棺铜框架用铜量在3000公斤,总重约7吨,内棺总重约2吨;除去木板含水重量,下葬时的总重当在6吨以上!很有可能是棺太重重心失衡,下棺的绳被拉断,造成如此局面但已无力纠正。

曾侯乙墓漆棺(内棺)侧面和正面

墓主尸骨为男性,42-45岁左右,身高约1.62—1.63米,主棺周边浮起共8具陪葬木棺,棺内人骨均为年轻女子,年龄19-26岁,推测也许是墓主生前的妃妾或近侍。东室与中室相通的门洞旁,还有一具未漆的沁棺材,开始考古人员以为是小孩的棺材,后来者鉴定为一只成年雌性大狗,应该是墓主生前的爱犬。东室也有一些乐器、兵器、礼器等。西室相比就冷清很多,没有礼器、乐器、兵器,也没有其他日常生活用品。仅有棺内随葬的一些小件玩具与服饰。全室仅容得下发掘出的13具比较简陋的木棺,人骨经鉴定均为女性,年龄比东室的女子们更小,在13-24岁之间,这些妙龄少女有可能是歌舞乐人。